禪意,高潔而遙遠的出塵氣質,絲毫看不出她剛發只在紅塵濁世才有的驚人之語。
徐子陵一向淡然的心境立告失守,不由自主的垂下目光,深怕褻瀆而不敢直視,只是劇震的虎軀,顯示他的內心波濤洶湧,難以平復。
寇仲則失色猛顫,欲言又止。
傅君瑜比他倆也好不上多少,但起碼還能勉強注視著師妃暄仙意縹緲的走來。
在場唯一還能不被師妃暄玄妙氣質所渲染影響的人,便只剩風蕭蕭,他神情複雜的嘆了口氣,道:“恭喜妃喧再作突破,不過……你這又是何苦。”
師妃暄出現得如此突然,還當眾挑明兩人關係,實在出乎預料之外,就像她的色空劍般玄奧難尋,讓一向多疑的風蕭蕭開始思索背後的緣由,以及目的。
師妃暄唇角飄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柔聲道:“掩耳盜鐘者,自雲無覺。夫君真當妃喧是那樣人等嗎?”
風蕭蕭頓時有些汗顏的搖頭道:“當然沒有。”
兩人的理想南轅北轍,所以彼此間多有矛盾,甚至分屬敵對,但他不得不承認,師妃暄的情操絕對算得上高尚無瑕,對他的感情也十分真摯純潔,絕非那種掩耳盜鈴的功利女人。
其實師妃暄從沒有刻意隱瞞與風蕭蕭的親密關係,只是有外人在時,能不提便不提罷了,如此當眾挑明,還真是頭一次,連風蕭蕭都有些不太適應。
“好一個掩耳盜鐘!”風雪冷冷的譏嘲聲不知由何方傳來道:“梵清惠與那兩個禿驢剛死不久,你應該誦經唸佛,好好超度他們,怎麼有空閒跑到這裡來找主人麻煩?”
她一向見不得師妃暄那副不染一塵的高冷仙子樣兒,更惱其總在關鍵時候橫插一手,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若非深知主人定然不許,她就該出手而非出口了。
“你……”徐子陵見師妃暄居然遭訓受辱,立刻就想反唇相譏,卻被寇仲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嘴。
師妃暄卻神色平和,令人無法測知她芳心內的玄虛,似乎毫不受影響。
雖然佛門一向看淡生死,但風雪剛殺死了她的師尊和兩位聖僧,她沒可能完全不受影響。
風蕭蕭知她甚深,清楚她肯定被風雪的一針見血,刺痛心內,只是強抑悲痛罷了,忙解圍道:“梵齋主與兩位聖僧剛剛圓寂,妃喧難免……”
他言道半途,便知失言,如此再提一遍,豈非是火上澆油?又嘆口氣,岔話道:“不瞞妃喧,若尚大家不在這裡,便可能在李世民那兒,妃喧雖是一片好心,卻沒法盡幫的。”
說著便將自己的分析講出,楊虛彥正是其中牽線的關鍵人物,尚秀芳又的確經由李世民之手,然後才聯絡到高麗使團,他也只能由這三方入手,無論如何迴避不開。
這下不光是寇徐二人於傅君瑜,就連一直古井不波的師妃暄都變了臉色,神情漸漸凝重,不過一顆芳心卻微微發熱,望向風蕭蕭的星眸,也掩不住的靜水生瀾。
之所以將李世民放到最後去查,不正是擔心會惹她出面,使她難辦嗎?風蕭蕭雖然與她的立場敵對,可真的很體貼她的感受,只要能顧及,一定會顧及!但她一轉念想到師尊和兩位聖僧之死,又不免心生黯然。
寇徐二人則面面相覷,心內皆冒起種荒謬絕倫的感覺,原來風雪竟只是為了追捕楊虛彥,便隨手幹掉了畢玄。
堂堂“武尊”,當世三大宗師之一,死得也實在太冤、太憋屈了。
傅君瑜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感受,直聽得面無血色,不由慶幸自己沒讓脾性刁蠻的師妹傅君嬙出面接待,剛才更是一直按捺衝動,並未同以往一樣冷嘲熱諷。
風蕭蕭居然只為一種可能,就毫不猶豫的讓風雪幹掉畢玄,當然也會為了另一種可能,毫不猶豫的幹掉她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