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的響動,小心地推開一片青瓦,沿著縫隙悄悄向下看去。只見室中佈置甚是講究,軟毯之上陳列玉案金屏,一對銀燈照亮雕窗,旁邊放著幾個精緻的小盞,似是裝著療傷的藥物,碧紗幔後牙床半掩,隱隱傳來沉悶的呼吸聲。
室中藥味甚濃,案旁坐著個黃衣男子,正是白日見過的天工瑄離,而剛剛入內之人卻是護衛軍統領樂乘。
樂乘來到榻前,問道:“怎麼樣了?”
瑄離嘆了口氣,“這一箭傷在心脈,箭頭雖已經取出,但傷勢卻是致命,現在全靠他功力深厚才能支援,不過若能平安過得今晚,或許便有轉機。”
樂乘點了點頭道:“先生已經守了大半日,想必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一會,這裡交給我好了。”
瑄離道:“刺客查到了嗎,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在護衛軍面前動手刺殺少原君?”
遙衣聽到“少原君”三個字,心中微微一凜,終於確定九公主日間的猜測,越發留神兩人對話,便聽樂乘哼了一聲道:“此次糧隊皆由柔然族負責,事情跟他們脫不了關係,我會追究万俟勃言讓他交出兇手,否則護衛軍在大王面前也不好交代。”
遙衣不由暗罵此人用心險惡,擺明是要嫁禍柔然,白天那批殺手雖是從運糧的隊伍中撲出,武功路數卻絕非柔然族人,樂乘當時不在現場,瑄離可是親眼所見,但他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如此將軍多費心了。”
樂乘道:“此事我知曉厲害,夜深了,我已命人加強防衛,想必刺客得手之後也不會再來,這裡倒不用兩個人守著,先生便去歇著吧。”
瑄離站起來道:“也好,那我過會再來。”說罷看了一眼帳中,出門而去。
樂乘聽得他腳步聲消失,回過頭來,眼中突然透出一絲陰寒的光芒。遙衣在屋上看得分明,不由便打了個寒噤,同時察覺瑄離出門之後並未離開,只是樂乘在內她在外,更因身處敵境,格外留意四周動靜,所以才能發現異樣。過了一會兒,室內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彷彿榻上之人傷勢沉重,再次吐血。
“君上。”樂乘向床榻走去,低聲叫道,遙衣側目之處,赫然看到他手底露出一柄鋒利的短刃。帳中毫無聲息,樂乘俯身檢視,似乎伸手試了試皇非脈息,發現他的確命在旦夕,立刻目露兇光,手腕一翻,便將短刀對準他心口紮下。
這一下極是意外,斛律遙衣險些驚撥出聲,誰知寒光閃處,帳中嘭地一聲悶響,樂乘高大的身子突然倒
飛出來,重重撞在桌案之上,口中鮮血狂噴如泉,伸手指著帳前道:“你……你……你不是……”
遙衣看不見帳中情況,只覺目瞪口呆,隱約間看見樂乘胸前衣衫盡碎,露出一個深陷下去的赤色的掌印,竟是被人生生擊斷胸骨,眼見已是不活。
“樂將軍當真辛苦啊,一路護衛本君至此,深夜亦不休息嗎?”燈下碧紗晃動,一角白衣飄落,伴著一絲淡淡的冷笑,榻上那人坐了起來,暗影中卻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剛才那柄刺向他心口的利刃,在那修長的指尖輕輕轉動,一圈,又一圈。
遙衣即便早知皇非詐傷,此刻仍舊心覺駭然,單是這份一掌擊斃宣國護衛軍上將的功力,當世之間便無幾人能夠做到。這時候廊前傳來一聲低喝,跟著有重物落地,遙衣聽出是瑄離與人動手,忍不住反身後探,悄然自簷角向下看去,當她探身之時,門前八名護衛軍已有四人倒斃雪中,一道黃影自另外四人之間穿過,黑暗中只聽機關微響,兩名揮刀向著瑄離砍下的人頓時倒飛出去,仰面斃命,喉間各有兩道微藍的寒光,和先前四人一樣,面目瞬間一片漆黑。而瑄離身似魅影,突然便到了餘下兩人身後,手起袖揚,擊中兩人面門,振袖一送,當他負手回身時,廊前已多了八具屍體。
他輕而易舉連殺八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