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而去。月光時隱時現,在山間照落重重的暗影,那人周身黑衣,潛形匿跡,但行動卻是迅如猿猴,不過片刻便已穿過半山密林,出現在臨近軍營的江邊,越過此處,便是宣軍營地外圍的防線。
山風吹起雪霧,突然間黑衣人身影一閃,隱入突出的岩石之後,不遠處山崖之上隱約的聲音迎風傳來。
“……已按君上吩咐……我們的人……支崤……安排妥當……”
“……知會……多加留心……人多眼雜……”
話語斷斷續續,一時聽不真切,黑衣人自岩石之後探出身來,只見前方山崖上一個白衣人背月而立,正和一個身著宣軍服飾的人說話,月光照落白衣,使人感覺到他卓然不群的氣質,卻無法看清真正的面容。
黑衣人潛□形,悄無聲息地向前滑出,瞬間離山崖處近了丈餘,但當他甫一動身,那白衣人忽然轉過頭來,一道銳利的目光,隔著數丈距離穿透暗影直盯人心。黑衣人本是隱藏行跡的高手,不由大吃一驚,本能地曲身向後閃去,不料眼前雪華忽現,那襲白衣已然出現在他後退的路上。
那人緩緩回身,他臉上戴了一副精緻的黃金面具,月光之下俊美森然,幾若來自冥獄的神祇。黑衣人身形疾變,忽然像遊蛇一樣滑向岩石之間,荊棘草叢如水般向兩側分開,眼看其人便要沒入深不可見的暗影中。白衣人的手便在此時動了一動,冰石雪地上倏然躥起血色的火焰,不過輕微一閃,
黑衣人身形生生凝住,臉上面巾一裂為二。
月夜森森,一縷赤豔的紅光不偏不倚鎖在他咽喉之處,劍氣絲絲直砭骨髓,令人感覺血肉成冰。黑衣人手中現出一雙利爪,但為劍氣所迫,卻一動也不敢動。
那人目光下移,看向他領口處露出的一簇火焰形狀的暗記,“風字營斥候?”
他的聲音從容不迫,卻有種令人折服的氣質,黑衣人目光微閃,認出來人,“風十二參見君上。”他後退行禮,同時略帶狐疑地看向對面的宣軍將領。那將領站在數步之外,身著普通的宣軍戰袍,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但不知為何卻讓人感覺有些眼熟。
血鸞劍上微芒似火,月光沿著劍鋒蜿蜒流爍,顯得美異而詭譎,“風字營連夜派人趕回,可是有什麼軍情?”
風十二收回目光,低頭道:“回稟君上,前方斥候發現王師蹤跡,正沿天水道向玉淵而來。”
“是嗎?多少兵力,目的何處?”
“兵力不超過兩萬,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判斷,他們最遲明日便可到達,當是取道飛狐陘,以解玉淵之圍。”
“領兵者何人?”
“帝都右衛將軍靳無餘,原九夷族先鋒大將樓樊,其後大軍由九公主親自帶兵。”
“九公主子嬈。”
“不錯,確實是九公主。”
黃金面具之後,那雙俊冷的眼睛似乎微微一眯,皇非點頭道:“很好,回營覆命去吧。”
風十二應聲後退,臨去前復又看了那旁邊將領一眼,忽然間想起什麼,心中微微一震,當即施展身法全力向宣軍大營趕去。
“就這麼放人走嗎?”喬裝潛入宣軍的方飛白有些意外,近前沉聲道,“風字營斥候大都熟悉烈風騎,他很有可能已經認出我。”
皇非目送斥候離開,道:“放心,即便認出你是誰,他也沒有機會說出任何事情。”
方飛白皺眉道:“君上何以如此把握?”
山月斜照,黃金面具之上似有寒光微閃,黑暗深處俊冷的眼睛折射出淡淡的殺機,“因為一個死人無論知道什麼秘密,都已經不可能再開口了。”
風十二的屍體在汐水上游被發現時,距離宣軍大營只有數步之遙。一道整齊的劍痕自他喉間裂開,一直延伸到胸前三寸之處,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