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斑’罩住。
不過籠罩不久,裹挾風雷轟轟沉降落地的‘黑’就自行散去,大軍重現於視線,赤目看得清楚,敵人正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黑來黑去,身體如舊,感覺不到一絲不適。這就算完事了麼?
又等了一陣,敵人確定沒事,催促前進的號角聲再度響起,大軍繼續向著福城殺來。
剛剛遭遇了莫名之事,自身是否安好尚不能篤定,竟還要來攻打瓶中城。滑頭王森然怒笑:“不知死活,就不用活了!起鼓!”
大王一聲令下,隆隆鼓聲直衝雲霄,福城鬼軍士氣昂然,各入其位準備廝殺。
來敵雖不如昔日狼群那般勢力龐大,但陣容也不差勁,大軍鋪展開來,頃刻填滿視線,浩浩大潮一般向著福城蔓延過來。。。。。。可就在衝鋒中,敵軍軍卒突然又站住了腳步。
正暴漲的‘潮水’,就那麼一下子止住了前衝之勢,滑頭鬼王只道敵陣演變,俯身城垛凝神觀望,不過很快他就察覺不對勁了:兵停了,卻並非軍令變化緣故。
滑頭王看得明白,敵軍中的校尉、將領一時間都未能反應過來,還在疾呼中前衝。過片刻他們才回過神來,個個氣急敗壞,連打帶喝,斥罵兒郎膽敢違令、催促手下趕快起步繼續衝城。
三四個呼吸功夫後,敵人大軍再動,但絕非將校所願的那樣再度衝城,而是反噬!他們不向敵城動攻,轉回頭、舉起刀。去斬殺自家的將軍!
這個變化來得實在太突兀,福城城頭上的守軍,十個裡有八個發出‘啊’一聲低呼,聲浪匯聚,一片譁然。
敵軍內訌對守軍可是大大的好事,福城鬼兵站在城頭看熱鬧,個個都笑呵呵的,反倒是平時最愛笑的不聽、戚東來,此時沉下了面色,靜靜看著城下的譁變。
“鬼兵變了。印堂上多出一道黑線。”戚東來先開口。他看得清楚。舜先鬼軍士卒,一道黑線自眉心直上,劃過額頭直入髮髻。
“將未變。”不聽說道:“變的要殺不變的。”
戚東來一點頭:“兵卒力量淺薄,受侵染;將校修為精深。心智仍正常。”
“等殺完軍中未變的。他們面前還有一城未變的。”不聽說道。
一個聲音嬌媚宛轉。另個聲音清脆動聽,閉上眼睛聽,任誰腦中都能迅速勾出一幅雙姝並坐、微笑傾談的秀美圖畫。可睜開眼睛看見那個滿臉大鬍子的漢子。。。連不聽都被他連累了。
兩人說完,滑頭小鬼再傳軍令,傳告全軍大戰將近,不可鬆懈半分。
舜先鬼軍中的將領,本領力氣都遠勝普通兵卒,可‘譁變’來得猝不及防,不等他們弄清發生什麼了,就陷入千萬小鬼的圍攻之中,哪還有套逃脫的餘地,即便憑著修為能勉強堅持一時,到底也還是個被亂刃分屍的下場。
半柱香,舜先軍中再無‘未變’之人。正如不聽、戚東來猜測,兵潮再動撲向福城!
所幸,他們與伏圖不同。
南荒伏圖,本就資質了得,又在墨巨靈屍首前精修了不知多少年頭,且他吸斂入體的‘黑’純烈之極,遠勝‘天降黑斑’,這才練就了一身玄法,連靈智也被高高拔生。
攻城鬼兵,資質差勁、入體的黑氣斑駁不純、又只受了片刻侵染,力量幾乎沒什麼提升,靈智更被矇蔽,好像行屍走肉一般,什麼都懂就曉得只要不是同類便殺!
沒了將領、沒了指揮、力量平凡、鬼卒自己的思維也告僵硬,即便那份‘不是同類就得死’的心性再如何執拗執著也沒用,這不是狹路相逢,而是高城厚牆的攻堅之戰。
護城大篆再起,城頭箭傾如雨,他們就只剩下被宰殺的份,唯一觸目驚心之處也僅僅在於他們的‘不畏死’,飛蛾撲火般,不停的衝來、再被一片片的殺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