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士說道:“同志,不好意思,麻煩挪下位。”
那女人猛的抬起頭,眼圈兒還紅著呢,眼裡摻雜著恨恨的色彩,她真想脫口而出:
媽的,你有毛病啊,當這是醫院佔座,火車站佔座?旁邊這位,馬上就要丈夫變前夫了,都要和他不過了,是特意空個座位,這還讓她坐過去?
蘇玉芹立即擺手:“我不坐了不坐了,你趕緊進屋找誰打聽打聽去,看看咱是不是也得拿號在外面排著啊,再問問上午能不能辦完。”
話落,正好剛才瞪江源達那女人的丈夫站起身了,江源達挺橫的語氣,又繼續糾結那座位:“坐那!我還不信了,這地方被誰承包啦?真承包算她能耐,讓你坐你就坐。”
“嘖,”蘇玉芹連連使眼色,這咋進來就要跟人幹仗呢。
沒辦法,裝看不到那女人在瞪她,只能一屁股坐在那了。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對面牆上掛著幾個大字:聚散皆是緣。
冷不丁的這幾個字入眼,那一瞬間,蘇玉芹心裡不太好受了。
所以在江源達離開後,蘇玉芹沒比旁邊的女人強多少,她也眼圈兒發紅,且腦中就跟過電影似的,心緒一點一點沉澱。
小二十年的婚姻生活,也似在眼前浮現。
她問自己,在鍋勺哪有不碰鍋沿的日子裡,有多少次想過離婚來著?
第一次是女兒得熱驚厥確診那天。
因為她恨啊。
因為女兒生病那天,婆婆大清早非讓她去郵局排號,給小姑子江源芳郵包裹,等她回來後,女兒早就燒起來了,一問,是啥時候開始的,婆婆整句:沒事兒,喝點水就好,連藥都沒孩子喂。
她記得,她是在醫院捶打江源達,也不管人多人少,面子好不好看了,年輕,氣也盛,張嘴就說:“我女兒要是不好,我就不跟你過了。”
嗯,一晃就那麼多年過去了。
第二次是近幾年,江源達掙的越來越多,本該讓她笑的合不攏嘴,可是事實不是那樣的。
事實證明:人會貪心。
要知道,當年困難,她曾經認為,江源達你要是會掙錢能掙錢,別說跟我發火了,就是天天給你洗腳丫子都行,全家條件好轉邁上新臺階,你江源達就是功臣。
是,他做到了,可她卻不想要錢了。
她總留戀每個月總是差點錢的日子,她慢慢的就想要陪伴、尊重,總覺得他對她發火,是太欺負人。
因為在夫妻拌嘴時,江源達會無意間帶出來:“你懂啥?外面的事,你明白個啥,你別神經病。”
蘇玉芹現在想起這話,都覺得很傷人。
江源達那等於是在幫她提醒,和告訴她沒兩樣:你,蘇玉芹,已經不知不覺間成了老婦女,你又老又沒能耐,小市民、和社會脫軌、自卑、懦弱、沒有交際圈。
那被打擊的,自尊心真是所剩無幾。
而最初聽到這話,她其實是抗議過的,用什麼抗議的呢,就是等同“離婚”二字,哭著鬧脾氣說:“你這是嫌棄我了?那我給你倒地方行了吧?”
有一次鬧大勁兒了,江源達真答應了,說“你要再這麼鬧,不過就不過!”
她怎麼做來著?抹抹眼淚,進屋裝病兩天,直接慫了。
以至於後來江源達再罵她外面的事不懂之類的,她裝作這話並不傷人,裝作丈夫說的是事實,而且他再罵她這話時,她還會底氣不足地回:“嗯,我就是不明白才問問的,那你說就說,不願意說就拉倒唄,喊啥啊。”
如今,終於退無可退了。
如今,也才忽然發現,原來能嚷嚷說不過的日子,都能對付過下去。
而真想離婚的,是不動聲色,更不會和任何人訴委屈,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