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手裡的灰色小犬,吩咐身邊的護士:“小張,拿幾張紙巾給那位女士,”下巴微揚示意:“把貓抱過來。”
他聲音清朗,是山裡的澗,水流一樣的質地。
被喚作小張的粉衣護士立馬把奶貓放回監護倉,從辦公桌上抽出好幾張紙巾,衝夏琋走過去。隨後利落地“搶”過灰崽,順手將紙巾遞給夏琋:“姑娘,擦擦吧。”
話罷抱著貓扭頭就走。
夏琋不自覺瞪大了眼:“就幾張紙嗎?怎麼擦啊。你們好歹也是服務行業,太敷衍了吧。”
恢復少許生氣的周遭重回靜謐。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再一次望向她,他的目光如點水掠過一般,漫不經心:“你還可以去三樓寵物美容中心洗個澡,如果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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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獸醫都能這麼吊??”
臨近中午,夏琋再一次接到俞悅的電話,做好灰崽病情的反饋工作後,她將早上的膈應事一五一十告訴友人:“要不是擔心在場有我微博的五十萬粉絲之一,我絕對要跟他撕逼到天明。”
俞悅在那頭髮出槓鈴般的大笑,好不容易歇止住,才說:“也許人家是風趣幽默開玩笑呢。”
“是嗎——”夏琋扯長了尾音:“我也好想回他一句,pardon?醫生你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是不是跟畜生待多了就不會講人話了啦,呵呵呵我在開玩笑呢有沒有超好笑?”
俞悅憋得腹肌疼:“你確定跟你說話的是易醫師?一個辦公室也會有其他實習醫。他是副院長,在官網評分很高啊,說他長得好,醫術好,負責任,不然我也不會讓你掛他的號。”
“就是他。”夏琋目光漸凝:“我瞄了眼他的工作牌。”
易臻。
爸爸記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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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夏琋換上家居服,把裙子和絲襪隨手甩在了地板上。
洗完澡卸好妝,神清氣爽,夏琋隨意挽了個鬆鬆垮垮的丸子頭,走去冰箱。
她的冰箱裡屯滿大大小小的速食,零嘴,奶製品,各種水果,彷彿某種鼠類過冬時樹洞裡才該有的景象。
“今天臨幸誰呢?”夏琋的視線上下左右逡巡,光映得她臉頰蒼白,毫無血色。
抽出一盒剁椒雞肉蓋澆飯,夏琋把它放到一邊微波爐裡面,她哼起歌,旋擰開關,中高火十分鐘。
等飯的同時,夏琋效率奇高地註冊了一個賬號,用手機登上農大動物醫院官網。
在名醫專欄那個版塊裡,她毫無心理負擔地給“易臻”打了個一星差評,並在評價框裡打字:“服務態度差,不尊重……”
小曲兒還沒哼完,差評也沒輸好,門鈴響了。
又響?今天來煩她的人真多,準沒好事。
夏琋不悅擰眉,偏頭問:“誰啊——”
“小琋啊,是我。”
是張姨!夏琋驚喜地從椅子上蹦起來,火速開啟門。
張姨是夏琋以前的對門鄰居,她的孫女在附近的市重點高中唸書,為圖小孩上學方便,家裡就在這個小區購置了一套住房。
去年那小女孩高三畢業,張姨和她回了老家,502室再沒住過人。
張姨走後,夏琋怪想她的。
平日裡,老太太見她家裡亂糟糟的每天就吃一些外面的垃圾食品,心疼她一姑娘瘦不溜秋的怎麼還這麼不注重生活質量,隔三差五會敲門送些熱菜給她。
就像是……隔壁住了個親人,哪怕沒有血緣關係。
所以對張姨,她萬分感激。
“張姨,”夏琋環住她臂彎,嗲兮兮撒嬌:“好久沒見你了,好想你啊……”
她比張姨高整整一個頭,此時刻意屈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