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叨到這裡,一抬頭見到對方皺了皺眉頭的動作,不由得把後面的幾個字吞了回去。
齊誩見袁爭鳴難得那麼慫一回,眼前的人的身份也猜出了七八分,便笑道:“蒲老師好。”
聽他這麼叫,其他人也接二連□□應過來,趕緊一個個帶著敬意地向蒲玉枝問好。
蒲玉枝淡淡一笑點頭還禮。
這時,沈雁輕輕一步上前,十分鄭重地朝她深深一鞠躬:“蒲老師好。”
這次鞠躬和他在張呈面前,或者在粉絲們面前的鞠躬都不一樣,比前兩次更正式,更嚴謹。雙手貼著兩邊褲線併攏,目光低低看著地,紋絲不動,是一個標準的晚輩向長輩致謝時的行禮方式。
蒲玉枝若有所思地端詳了他一會兒,當他終於直起上身,才溫和地笑了笑:“你,是沈雁吧——”
沈雁在她面前慢慢抬起頭,眼中有光微微閃動。
袁爭鳴愛苗子,蒲玉枝也愛,愛的表現形式沒有那麼突出,但是程度不相上下。
這次參賽選手裡面引人注目的不少,不過她最關注的還是這位“貓咪の爸爸”。除了關注配音本身,也許因為她本職是教授,平時接觸學生比較多的緣故,她也同樣關注配音員背後的個人經歷。
“一個人的經歷對他在配音上的造詣往往會有一定影響。”她說。
沈雁走在她身側,默默聆聽。
在前往錄音棚的路上,他們慢慢跟在大部隊後面,拉開一小段路——這是蒲玉枝的意思。她和常常跟大夥兒打成一片的袁爭鳴風格不同,更喜歡一對一談心,這樣有些話可以說得更直白。
“看得出你爺爺把你教得很好,”她輕輕朝他一笑,“態度謙遜,誠懇,知禮守禮,在任何行業都容易做出成績來。”
“謝謝。”沈雁低聲道,主要原因不是自己被認同,而是蒲玉枝對養育他成人的爺爺的認同。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只念了大專就出來工作了嗎?”
“是……”
沈雁回答前稍微頓了頓——學歷不相襯,這是當初寧筱筱對他和齊誩到底配不配的論據之一。齊誩畢業於一類本科的重點院校,以學歷論自己遠遠不及,即使齊誩本人完全不在意,總歸是他心底一個灰色的點。
“嗯,”蒲玉枝的語氣聽上去並沒有歧視他的意思,而且還忽然接上一句讓他一時間愣住的話,“我知道你現在在工作,不過……你想念本科嗎?”
本科。已經放棄了十年的兩個字再度被人放在面前,任何人都會產生恍惚感,包括他自己。
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他一直認為答案於他不存在,可是此時此刻從蒲玉枝口中說出來,竟意外地有現實感。
“我——”不能說不想,但是說出來又無法實現反而更難過。
於是他的聲音到此中斷,抿唇不語。
“我的學校,在播音、配音專業來說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蒲玉枝定定地望住他低下去的眼睛,表情非常認真,“我和我們系招生辦的人關係很好,如果你有興趣參加明年十月的成人高考,而且專業試和文化試分數達標的話……我可以讓他們破例按照專升本錄取你,三年即可以本科學歷畢業。”
這一席話字字都如同一場驟雨防不及防,重重打在他心坎上。思緒也彷彿雨中的玻璃窗,窗面被無數道水跡沖刷而過,一片白茫茫,灰濛濛的,以至於四周的畫面都開始渙散,看不清自己要走的路。
他怔在那裡,呼吸聲就像水珠到達窗臺後一顆顆往下掉一樣,時密時疏。到底是亂了——
然後他被雨水的冷冷得一顫,冷醒了。
擺在他面前的是和雨水一樣冷的現實。
“蒲老師,我專科的專業和配音完全不沾邊……”他的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