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愛畫成痴的二姊姊,還真是被引來了。
信手擱下畫筆,秦素彎起了唇角,提步迎出了門外。錦繡忙不迭上前掀簾,亦是滿面殷勤的甜笑,看上去比她這個主人還要歡喜。
“二姊姊來了,快些請進。”秦素遙遙地向秦彥婉福了一禮,隨後步出迴廊,立於階下迎候。
秦彥婉款步而來,面上的神情柔和如初。
秦素向她細細打量,卻見她一頭鴉青的髮絲挽作平髻,上頭連根木釵亦無,簡素無華,卻越襯出眸如秋水、唇若含丹。
秦素便忍不住暗自嘆息。
斬衰人人皆服,可同樣的衣裳穿在秦彥婉的身上,便自有了一番清蓮素荷的風致。那一身雪白的麻衣映著她身後陰沉的天空,有若白蘭迎風,清麗不可方物。
“我不請自來,六妹妹勿怪我失禮。”秦彥婉一面和聲輕語,一面已行至秦素跟前,攜了她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幾眼,方點頭道:“氣色好些了,長了些肉。”語罷,習慣性地在她的丫髻間摸了摸。
秦素十分之不自在,又做不來小女兒家的嬌羞模樣,只得以低頭掩飾尷尬。
秦彥婉倒笑了,掩著唇彎起眉眼,點頭道:“六妹妹唯有這樣的時候,才有幾分妹妹的模樣。”
秦素一時間無言以對,任由秦彥婉拉著她的手進了屋。
東次間的牆角架了熏籠,裡頭卻並無薰香,空氣中是淡墨清味、紙張餘香,和著熏籠中氤氳的暖意,瀰漫於每個角落。
秦素便請秦彥婉於窗邊坐了,叫阿慄送了一隻牛皮暖囊過來,又叫小鬟將粗麻縫製的隱囊墊在座椅後,方細聲問道:“二姊姊來此,是不是來教我習字的?”
自將秦彥昭的幾頁詩文取走後,秦素便也自然而然的沒再習字,抄經的事情也暫告一段落,今日有此一問,不過是引個話頭而已。
秦彥婉果然搖頭,柔聲道:“這倒不是。”語罷遲疑了一會,又道:“我是聽人說,六妹妹開始學畫了,故此前來一觀。”
坦坦然的語氣,沒有一絲窺探或好奇,那雙剪水瞳澄澈如山間清流,看得久了,似是連人的心也洗得乾乾淨淨。
不知何故,秦素的胸口又灼痛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撫胸。
那隻包袱裡透出的餘溫,像是穿越了整整一世,直至今日,仍烙印在她的心上。
“六妹妹怎麼了?面色怎生如此蒼白?”見秦素面色微變,秦彥婉關切地問道,身子也往前傾了傾,向她的臉上細細地看著。
秦素連忙收攏心神,回以一個淺笑:“沒什麼的,只是我的畫粗陋得很,二姊姊看了只怕要笑。”一面說,一面便將視線掃向畫案處,神情微有些不安。
秦彥婉渾不在意地擺了擺衣袖,語聲溫柔:“無妨的。你是不知,我平生最喜作畫,可惜筆力有限,總畫不好。如今有了六妹妹這個同好,我們正好可以切磋切磋。”
秦素有一瞬間的汗顏。
就她那兩筆見不得人的畫,秦彥婉萬一被嚇跑了,倒不好再拉回來。
此時錦繡早等不得了,不需人吩咐,便殷勤地將秦素的畫稿捧了出來,笑嘻嘻地擱在了案邊。
秦素便回身嗔她:“就你多事,我還沒說話呢,你倒先拿來了。”
錦繡見秦素不像是真生氣的樣子,且也確實想在秦彥婉跟前賣個聰明,於是便賠笑道:“難得二孃有興致,我想女郎也會歡喜的。”
秦素搖了搖頭,也不與她計較,親自上前展開了其中一幅畫,遞到秦彥婉跟前道:“二姊姊不笑話我便好。”
秦彥婉淺笑不語,只凝目去看那畫。
畫畫得極簡致,主體是一角屋簷,淡墨淺描,自右首延伸了小半個篇幅,雕樑畫棟,十分富麗。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