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麼?”秦素又續道,心底越是不虞,語氣便越加淡然:“你是唐人,我嫁了你,往後只怕便要移居唐國,坦白說,這門親事並不能給我的家族帶來好處,若要我太祖母應下,只怕是極難的。而李郎你,我到現在都不知你是怎樣的身份,你所謂的娶我,誠意何在?”
並沒有普通小娘子的含羞之語,秦素此時堪稱坦蕩。
李玄度微覺愕然,看了她一會,眸底笑意忽地轉濃。
她又有些張牙舞爪起來了,縱然她竭力壓抑著,可他就是聽出來了,她在生氣,而且還在發脾氣。
而越是這樣,他便越覺得喜歡。
他端正了面色,擺出了一個自認為誠心誠意到了十二分表情,正色道:“說起來,此皆我之過,是我唐突了,阿素勿怪。”說著他已是後退半步,端端正正地向秦素行了一個唐人的揖禮。
說起來,唐人揖禮與大陳很不一樣,大陳的揖禮是雙手禮,而唐國人卻是單手禮,以右掌掌心貼於左胸,彎腰行禮。在大唐,這個禮有明心至誠之意,是很正式的禮節了。
見他如此鄭重其事,秦素便也下意識後退半步,屈身還了一個標準計程車女禮。
此時此刻,這兩人就像是初初相識一般,以一種最合宜的禮貌,各自向對方見禮。
待直身而起後,李玄度方說道:“吾,乃唐皇之子,行九,原名李長朔,因出生大不祥,大巫令改別號玄度,所以我才叫了現在的名字。自幼時起,我便被大巫帶去山野,十六歲時遵大巫之命下山,先於大唐研讀佛法,後赴大陳精研佛道。”
極為正式的一通言辭之後,他忽地停住話頭,凝視著秦素道:“與阿素初識的那個午後,恰是我十九歲生辰。”
也就是說,李玄度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
秦素抬手拂了拂髮鬢。
山風變得大了一些,她灰色的裙裾在風裡翻卷,一如他被風吹亂的淄衣。
她其實早就已經約略猜到一些了。
畢竟,一出手就是兩名宗師,手下能人強手無數,這樣的陣仗,不是唐國王公、便是大將軍或高官,而今聽聞他是唐國的九皇子,秦素真是半點都不吃驚。
“原來是唐國九皇子,失敬,失敬。”毫無敬意地向李玄度行了一禮,秦素的面上一無所動:“既是皇子,為何您久居大都,不思歸國?”
李玄度看了秦素一眼。
不知何故,秦素居然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一點哀怨。
她忍不住打了個抖。
她一定是看錯了,這妖孽身份如此高貴,怎麼可能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
此時,李玄度卻是踏前一步,與秦素拉近了些距離,語聲越加低沉起來:“除了一個父皇,我在大唐再無牽絆,唐國,也不歡迎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深邃的眉眼之間,又泛起了此前最常見的那種灰寂:“以我九皇子的身份,原本是不可能擁有手上這支力量的,此皆父皇所賜。或許,父皇是……有他的考量的罷。從我年滿十二歲之時起,父皇便陸陸續續地派來了這些人手,護著我的安危。其後我遠赴大陳,父皇便將這些人手都交予了我,而我,也算是勉強還有那麼一點能為吧,漸漸地將這支力量完全化作我自己所有。”
秦素微微頷首,水眸中似洇薄煙:“照這般說來,李郎對隱堂之事如此上心,也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唐皇,是麼?”
李玄度怔了一會,方才勾唇道:“阿素果然聰明。”
秦素不以為意地一笑:“這不能叫聰明,而是顯而易見之事。隱堂既有併吞三國之意,又滲透到了趙國朝堂,必定能夠影響趙皇的舉動,而趙國也一定會起兵攻打陳唐兩國。趙國兵力強盛、擴張之勢極猛,陳唐兩國若不聯橫,必難逃滅國厄運。李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