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兮輕嘆一聲,眸光漸次朦朧,恍恍惚惚地開口繼續說道:“千年前,天界發生了一場毀天滅地,萬劫不復的玄戰,那場玄戰最終造成了神界的湮滅,結束了上神統治三界六道的時代,而我的祖先,蚩尤上神再次敗在他的對手,軒轅黃帝手下。我一降生,巫嬤就告訴我這個簡單模糊又遙遠的故事,然後對我說,我身上流的是蚩尤上神的血統,我必須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要把自己獻給祖先的遺命,開啟蒼梧野的封印,尋回不死之身。我的祖母和母親,甚至我祖母的祖母,我們一代又一代地揹負著這樣的使命,喘息不得安寧不得。如今,總算是熬到頭了,我終於乾乾淨淨,再不屬於那個黑暗的族群了。”
默兮疲憊地閉上眼,蒼白無血色的花容上是安然靜美的神色,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好,內心不再黑暗,也不再沉重,好似死寂的虛空終於透進了溫暖的陽光,告訴她,她可以坦然自由地活著了。
啪嗒一聲,她覺得臉頰有些溼潤,可是她實在沒有力氣了。白猛梧強行將自己的生命源度到默兮體內,默兮覺得四肢百脈不再枯寂,漸漸有股氣息活躍起來,她睜開眼,見到白猛梧魂魄搖搖欲墜,又是震驚又是焦急,阻止道:“猛梧,別這樣,沒用的。”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老子告訴你,老子決不允許你把痛苦全盤扔給老子承受的。”白猛梧眼中散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正是金精之芒,他竟然不惜折損自己的陽壽也要維持默兮的生命源。
突然,默兮雙手環上白猛梧的脖頸,手中力道一重,但見白猛梧和她的唇緊緊貼在一起,纏綿中盡是不捨和心痛。白猛梧的狂躁漸漸平息下來,繼而是另一種痛苦的沉湎。良久後,默兮和白猛梧的唇分離,但見默兮臉色越發蒼白,無形中她將白猛梧的生命源度回去。
“那把傘是我的生命來源,如今它被夢怨摧毀也是把我生命源毀滅,你身上流的是白虎後裔之血,氣息亦是罡正浩蕩。而我身上流的是蚩尤之後的血統,乃太陰之息。你強行把靈氣度到我身上,只會反噬你的力量。我拼了命帶你逃離蒼梧野,你不能這樣,知道嗎?”默兮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默兮,你不能多說話,等你好了再說,好不好?”白猛梧無助地祈求著。然而,默兮只是輕輕地搖搖頭,眼中是萬分不捨,她開口繼續說道:“我不想與魔尊亡皇狼狽為奸的,可是不自知地一步一步陷入他的圈套中,最後只好自暴自棄。你,別怪我。”白猛梧不停點頭,又搖頭,完全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這個呆子。”默兮緩緩閉上眼,兩行清淚滑落,嘴角微微上揚,輕輕吐出最後一句話:“忘記我,知道嗎?”
天地無聲,唯有平川上拂來的絲絲清風,蔥鬱的草地上,一個一身黑袍的年輕男子橫抱著一個著淡藍色衣裙的女子緩緩走來。女子衣裙奇特,上衣短小精緻,腹臍處一枚紅寶石閃著幽幽微光。長裙齊到腳踝,腳腕上戴著紅繩編織的腳鏈,靈妙好看。一頭墨黑的長髮如瀑垂放,隨風輕輕飛舞。黑袍的年輕男子,面無表情,眼眶通紅,眼眸處埋著深深的悲痛和殺氣,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懷中雙目緊閉的女子臉上時,卻是一臉柔情。
此刻,蒼梧野上,一把油紙傘化成藍光,而後藍光漸漸消散。商焰古不動聲色地看著那點點藍光,眉目間是溫潤的笑,眼底卻是深不可測的冰冷。但見,商焰古緩緩地抬起右手,廣袖隨風獵獵作響,須臾,右手綻放出刺眼的白光。
站在黑煙深處的亡皇,他一襲華貴的黑斗篷任是周圍的強風多猛烈依然是一絲不動地罩在他的身上,似乎與外界隔絕一般,不為所動。然而,圍攏在亡皇周圍的黑煙如波濤洶湧,又如萬馬奔騰般動盪,到底是掩藏不住他內心的激動。
商焰古嘴角一挑,一拳朝蒼梧野隱沒起來的光束打下去,只覺大地憤怒般地顫抖著,蒼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