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回家了,那天的黃百合和蘋果是你送的是吧?我猜就是。為什麼不進去呢?”
“不好意思……”我囁嚅著不知怎麼解釋。
“不用不好意思,是我的錯,害你們鬧矛盾了。”她的善解人意越發反襯出我的小小齷齪心思。
“李君城打電話讓我跟你解釋的時候我有些一頭霧水的,他很少對人評價高,以前就一直慫恿我幹些很惹應書厭煩的事情,特不待見我,尤其是應書的‘樹下’以我們倆的名字來命名的時候,他也是氣得咬牙切齒啊。”她似乎有些淺淺的笑意,是我太過敏感了嗎?為什麼我聽出摻雜了細微的炫耀成分呢?
“你不要誤會,這孩子不是應書的,它是一個孽種,一個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的孽種。如果可能,我寧願他從不曾來過,可是他終歸是走了,在剛剛要長出小手的時候……”話到這裡突然就哽咽住了,世界上哪有真正憎恨孩子的母親,說到底是身上的一塊肉。
“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告訴你,我們不應該是敵對關係,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覺得,沒有比你更適合他的了。愛情,不講究佳偶天成,不講究珠聯璧合,只不過他焦躁的時候你像一陣風吹了進去,那麼,就是你了。”
掛了電話我有點恍惚,這才是咱們文學界的奇葩啊,左珊瑚完全是文學史上的炮灰嘛……
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就我一個人,婆婆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歲月在她臉上浸潤,卻蕩不起半點漣漪,她像是老僧入定勘破世事的禪師,從來只聞笑,哪來斷腸哭?
“應書怎麼老是出差啊,這還是新婚呢,連個蜜月都沒有,婚禮也沒個交代,打牌的時候那些個老太太一問我就啞口無言,有個兒媳婦兒連個證據都沒有……”她看似有些撒嬌式的懊惱。
我無言以對哭笑不得。
“下週六晚上有計劃嗎?”她問得殷勤。
“呃,左珊瑚約我去秦依依的新電影首映觀禮呢,離這裡很近的,媽媽,要不我再弄兩張票,我們一起去熱鬧熱鬧,有好多明星要來呢。”我就衝著大叔級的帥哥鄧嘉華去的,是我童年記憶裡五星級的大人物。
可是婆婆臉色倏然就變了,就像那天忽而降臨的烏雲,遮著整個臉龐,氣氛一時說不出的壓抑,素來泰山崩而色不改的公公似乎臉上也有些動容,這讓我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我說錯什麼嚴重的話了。
她大概是看出我眼神的閃爍,轉移話題:“本來還打算帶你去轉轉呢,那改天吧。”
一直到吃飯的時候,場面也不是平常一樣熱絡,我有些食不下咽。
難道這麼忌諱的秦依依問題真的跟關應書有關係,我越想心越涼,我不在乎你以前怎麼樣,喜歡幾個人,受過幾次傷,有過幾段情。可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是我自己的無知,對你以及你的世界你的歷史的無知……
“陳叔叔,你幫關應書開車多久了?”我總是對他不死心。
“有大概五年了吧?以前我們家很窮,我開計程車賺不到什麼錢,還要在這高消費的城市裡供我女兒讀書。有一次,先生喝醉了,在路邊左右晃,我看著不對勁,就把他帶回家了,他醒來之後就僱用了我做專職司機,薪水是以前的四倍了。”
“你知道那天他為什麼喝醉嗎?他一向酒量深不可測的。”
“不知道,好像有些微微發燒,還在喃喃念著老夫人呢。”
我不由得嘆氣,一團亂麻,理不出半點頭緒。我開始考慮著把關應書灌醉再套他話這種史上最不經思考的方案了。
關應書這次出差的時間有些長,第三天的時候我特別想念他,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彷彿自己的每一個細胞,每一片面板肌理都會思考,都被像是藤蔓一樣的東西纏繞著,躲不開,逃不掉。
晚上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