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花骨朵,奶奶看著她一手帶大的娃娃總是不甚憐愛。“囡囡,我的小丁香花。”奶奶的臉上皺紋多了幾條,笑起來都擠在一起。
中考最後一天,海子走了。回到家的時候,爺爺領她進後院。海子安靜地躺在大紙盒裡,四肢僵直,身上毛髮乾枯稀疏,眼睛合著,仿似睡著一般。輕眉大哭,回身撲進爺爺懷裡。爺爺長著老人斑的手輕撫著她:“動物和人一樣,總有走的那日。生老病死,又是個輪迴。”
“不要。”輕眉淚如泉湧,“我希望海子永遠和我們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傻囡囡。”奶奶用袖子擦拭著眼角,“海子十七歲了,按人的年紀也是高壽了。”
這一年,葉老爺子也七十大壽。葉家老宅十多年來未曾有過這般熱鬧,酒席擺滿大廳花廳廂房和正中的院子,海陽省城的小車一直排到鎮子中間的馬路上,大門側停的一部奧迪A8赫然掛著東A00001的牌子。
老爺子老懷甚慰。輕眉知道爺爺這許多年守著半畝菜地名利心早歸淡泊,他寬慰的只是葉家在濟東省的重起。而這些都是小叔叔的努力。
這幾年小叔叔的觸角越發深遠,僅只輕眉知道的海陽信誠建設,濟城的安誠聯合都是省內數一數二的大機構。可叔叔的事業越大,面孔越冷峻。輕眉每每看著小叔叔緊抿的嘴角都會暗自感懷叔叔把她架在肩膀上在鎮子裡遊走的過往陽光。
壽宴上,輕眉最不喜的就是大伯和姑媽。如果當年不是他倆藉著爺爺的名號在外斂財,爺爺也不會仕途壯年時內退回家,而小叔叔也不會象現在這般辛苦。葉家搬遷回海陽起,他們連老宅子的大門都甚少踏進。這一次,他們積極張羅老爺子的壽宴,開始也只是為了紅包而來。可是突然間,濟東的政商大佬們在新港鎮風雲際會,他倆實在有些始料不及。而省城的一行車隊正午時分殺至鎮尾,更是令二人措手。
“老爺子隱藏的很深啊。”酒席一半,葉明暉還沒找到進正廳敬酒的機會,急得直搓手。
“早知道還有這些關係在,你說我們在省城這幾年瞎忙乎啥?”
葉紅暉也是懊悔不迭,又有些怨憤地說:“爸還一直在生我們氣呢。這些年冷眼看著我們光景不好,也沒說幫我們一把。洋洋和云云也是他孫子孫女,現在工作不如意。他生我們氣也算了,連自己孫子孫女也不管了。哥,你說小老四進去裡面這麼久做什麼?老爺子老糊塗了,放著我們正房的看不見,倒提拔起小後媽的兒子來。”
“都怪我們太忙了,早知道我們也經常回來坐坐。老爺子的關係還在,混個臉熟也比現在強。”
葉紅暉隔著玻璃望過去,葉慎暉正在正廳裡一圈敬酒。正廳只擺了兩桌,座上客人都是濟東跺跺腳,地都震三震的人物。她兀自發惱,心下痛悔不已:“小四也不過半大的孩子,竟然還請了個司機。我們媽不是命薄早死,他現在姓什麼還不知道。”四十的人了,皮肉有些鬆弛,咬牙間下腮微晃。“他要出來了,不管了,你等會就和我們家老李一起進去敬酒,都是姓葉的,爸還會把你們趕出來?先混熟了,以後在省城在海陽地頭都有個幫襯。”
葉慎暉走出廳,便看見大哥二姐,他心下微曬。仍然走上前,恭敬道:“大哥,二姐,今天辛苦了。”
“沒怎麼辛苦。”葉明暉皮笑肉不笑地:“倒是小四酒量練出來了,以前還沒發現。”
“還行,車禍後不敢再多喝,今天也是為了爸爸高興。”葉慎暉淡然一笑,“爸剛才還問起你們,快進去吧。林書記和計書記貴人事忙,再坐會大概就告辭的了。”
得瑟。葉紅暉暗罵一句,轉身進花廳招呼老公出來。
葉老爺子年紀大了扛不住,九點宴席一散便入內休息了。因為在家裡談話不方便,葉慎暉和信誠的第二大股東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