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排場,就好似迎接著某位大員的蒞臨。
一輛馬車從遠處緩緩行入眾人的視野。
及至近一些,才見得,那馬車四周,密密匝匝圍著一圈女子。前頭三五個開道,左右十餘人相伴,後頭還有十餘人守備。
這一些人,大多都是用劍的,也有少許幾人,拿著匕首長刀,各式兵刃都落在劍鞘裡,並未顯露光芒。可馬車周遭的弟子,手掌都扶著劍柄,倘若出現半分意外,她們絕不吝使外人知道嶽離宮的本事。
這才當真是好大的派頭。
洪綃在這些人裡頭,並未看見白清一行。
馬車四面的嶽離宮弟子,雖然像是在提防著外敵來犯,可入了城,也片刻不願鬆懈。只怕戒備的不是來自馬車之外的襲擊,而是警戒著馬車之內的異動。
以這些日子來的訊息,金默多半就在這馬車裡頭。可週遭的弟子這般如臨大敵,這大師姐做得,也著實有些窩囊。
那馬車軋軋地駛進城裡,道路兩旁的行人不單有嶽離宮的女子,還有城裡的居民。尋常人看個熱鬧,嶽離宮的弟子們,卻咬著耳朵竊竊討論起來。
洪綃側耳細聽,可人多嘈雜,以她的耳力,也只是堪堪聽得前頭一個女子道:“……門派裡頭的事務,都要由二師姐做主了。”又隱隱聽得“大師姐失勢”、“爭端”、“派系”這樣的隻言片語,便也愈發篤定,金默這一次回來,大概處境也不大好。
這些大門派之間的恩怨權爭,原就與她這樣無依無靠形如浮萍的過客無關。她聽聽故事也就夠了,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遠遠跑開的好,免得惹一身腥臭。
既然金默已經回到嶽離宮,那接下來,她要去詢問相思的下落,便也容易許多。
不巧這漠北一陣燥熱的風過,掀起馬車那一小方窗簾,也留下了洪綃準備離開的腳步。
洪綃注視著馬車裡頭的半張臉面,一雙眼微微眯起,她往常即便不笑,嘴角也天然上揚起微笑的弧度,這一回她咬住下唇,將嘴角抿合成一道直線,半分也不見笑意了。
自人群中突然奔出的一道身影,使得馬車前進的勢頭一止。走在前頭的弟子立馬奔出三人,長劍出鞘,架上了來人的脖子。
在這漠城之中,竟有人敢攔嶽離宮的車駕,這可是稀奇事。
可這鑽出來的公子哥,面白膚嫩,模樣陰柔俊美,也不像是冒失的大老粗。
洪綃瞧也不瞧她們,縱聲喚道:“相思。”
馬車內傳來一陣騷動,門簾兒給人掀起,露出一個年輕姑娘的臉來。這姑娘粉面紅唇,眉目如畫,生得十分好看。見了洪綃,一整張面目好似都活泛起來,雙眸如水,盈盈地只是映著洪綃的身影,顧盼生情。
在這樣的多的人面前,相思並未出聲呼喚洪綃,只是她那一番作態,但凡有眼有珠之人,也曉得其中必有許多故事了。
嶽離宮的弟子們阻著洪綃,令她不得寸進,洪綃朗聲喝道:“堂堂江湖大派,卻來和一個小姑娘為難,也不怕失了身份?”
嶽離宮的弟子面面相覷,也不知她是從哪裡來的愣頭青,竟然在漠城之中,衝撞嶽離宮的車隊。
一個女子道:“這女子與我派中一樁大事扯上關聯,我等將她帶往派中審問,倘若她當真清白,我嶽離宮上下自會放她離去,不再為難。”
“呵,好大的威勢。”洪綃冷笑一聲,道:“你們讓我過去,我和她一起,大不了你們一同審罷,想要斷上什麼罪名都由得你們。”
她這話義正言辭,又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當下許多圍觀的人交頭接耳地紛紛議論起來,他們不敢大聲談論,開罪嶽離宮,可瞧模樣分明也是同情洪綃的。
那女子見這情形,便知此時倘若處理不當,只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