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另兩人道:“喝梅酒原是用木杯滋味最佳,只是人在路上,總歸有些不周全,不過能同桌喝酒就是緣分,也無需這樣講究了,一道乾一杯罷。”
相思執杯與洪綃輕輕一碰,金默卻垂著眼簾,毫不搭理。洪綃不以為忤,含笑喚道:“金姑娘。”
金默眼簾兒一掃,冷眼瞥向洪綃,洪綃卻趁著她這一份神的功夫,伸手往她手裡的酒杯一靠,兩杯相交,發出一道極輕的碰撞聲。洪綃眉眼兒彎彎透著狡黠:“多謝金姑娘早前的救命之恩。”言畢,長袖掩起半張臉面,將杯中酒一口飲盡,又酌上一杯。
相思雙手捧著杯一仰而盡,金默單手執杯,注視著洪綃一杯空了,才將酒杯湊到唇邊啜飲。
洪綃復又替二人添上,這酒本就清淡,饒是洪綃酒量淺薄,也並未有半分異常。哪知三杯落肚,金默清冷的面頰之上,卻浮起一抹酡紅。
屋裡的三個女子中,以金默的肌膚最為雪白,當真是冰肌玉骨,欺霜賽雪。此時玉頰飛霞,便好似雪山之巔一朵嬌花吐蕊,由那端嚴之中生出的嬌媚,著實令人難以挪開眼去。
洪綃背脊驟寒,視線一轉正巧撞上金默幽深的眸子,不由心裡一突,猛地坐直身子,慌忙拾起酒杯,遮著臉做喝酒的模樣。只是衣袖遮掩下的面龐微微發燙,手裡的酒杯也似搖搖欲墜。
洪綃窘迫的飲了一口,甜滋滋的梅子味在嘴裡蔓延開,舌底的些微酸意卻引起了一陣發麻,從喉嚨到頭頂,再一股腦躥進心口。
沒喝完的半杯梅酒從手裡滑落,沾溼了半幅衣袖,當哐一聲落在地上。
洪綃漲紅了臉,道:“久了不喝,這酒比原先烈了許多。”
相思面露憂色,不由分說拉了洪綃的手,三指搭上脈門,好一陣才鬆口氣,替洪綃拾起酒杯。洪綃面上熱意總算消褪了些許,接過酒杯攏在手裡笑道:“這可出了大丑了,擾了你們喝酒的興致,我自罰三杯。”相思不會怪她,金默不會理她,洪綃說了這一番話,自顧自斟酒飲下。
第二杯剛落肚,就聽見外頭篤篤的門響。男子溫潤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離姑娘,在下對姑娘一片真心,願向師尊求取一顆清障丹以博姑娘一見。”
這屋中,除卻洪綃與相思,就只剩下目光驟然一厲的金默了。
金默這個名字原就是洪綃所杜撰出來的,這會聽了男子的聲音,低聲打趣道:“姑娘原本的姓氏可比我杜撰的好聽多了。”
那男子在門外等過一陣,沒有得到回應,也不再說話,腳步聲漸遠,竟自走了。
洪綃笑道:“這倒是個君子,倘若換了我,決計是要撞開門探個究竟的。”
金默連眼也不抬了,自取上第四杯梅酒徐緩地啜飲。
洪綃“自罰”第五杯的時候,金默起身獨自走了。洪綃嚥下第六杯,腦中總算有些醺醺:“酒足客走,又剩下我們兩個啦。”
相思憂心洪綃的身子,道:“我去叫些吃的來。”繼而出門去尋小二了。
洪綃怔忪地道:“竟然還沒有吃飯麼?我原以為已經在哪裡吃過了啊。”洪綃喝得有些糊塗,梅子酒的後勁湧上來,讓她不及去思考,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裡頭好似見了一丈紅,長袖輕舞,曼妙輕盈。眸光流轉,百轉千回,卻唯獨不曾看洪綃。洪綃遠遠的注視著,直到曲終舞畢,一丈紅俏然站定,往虛空中一抬手,自那空白無物之處取了一盞玉杯,湊上熾烈如火的唇瓣。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