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多年前的雨夜,洪綃葬過師父,緊緊偎著的溫軟胸膛。
洪綃問:“一丈紅,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一丈紅靜默了許久,沉著嗓子,輕輕“嗯”了一聲。
一丈紅的心裡也是難過的,聲音沒有勾沒有撓,沉甸甸好似秤砣,壓著心裡的淚水。
洪綃問:“會多難過?”
一丈紅靜了更久,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咬牙切齒:“把你掘出來,狠狠抽一頓。”
洪綃臉貼著一丈紅胸口,湧出的淚水溼了一丈紅的衣襟。她扯著嘴角,輕柔地道:“我跑得快,你打不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夭壽啦,本文要出CP啦。
☆、如夢
又是清晨。
當陽光射進眼皮,洪綃就曉得,自己仍然活著,心中暗暗有些發惱。
或許她當真存了這樣的意思,伴在那墓碑旁側,死了就死了。
最苦不過眼前這樣的情形,分明已然當作自己死了,卻發覺只是一夜的自以為是,好似頭一夜的決心,都成了玩笑一般。
這一回與往常不同,她的手裡,還多了一樣物事。
溫軟,纖長。
這一隻手掌,被洪綃攏在手心裡,攏得穩穩的,好似這世上,最值當的寶物。
洪綃的手,是江湖裡頭最柔軟、最靈巧的一雙手,什麼東西經過她的手底下,真假的質地都逃不過去。可現下她顫巍巍地觸碰著掌心的那隻手,一個指節一個指節地辨著,一個細繭一個細繭地摩挲。
夢裡的聲音落在耳旁,帶著夢中絕不會有的溫熱氣息,輕輕柔柔地撓著洪綃的心:“醒了?”
她的頭髮落在洪綃脖子裡,撓得洪綃縮了縮腦袋,卻仍舊閉著眼,仰頭喚道:“一丈紅。”
“嗯?”
“一丈紅。”
“嗯。”
“一丈紅。”
洪綃連聲喚著,溼熱的液體卻不住地湧上眼睛,滑進鬢間。
那個聲音不厭其煩地應著她,一聲又一聲。
洪綃探出一隻手,一具身子便順勢依進了她的臂彎,洪綃一收力,兩隻手將那身子攬得嚴嚴實實。
臉龐觸著滑涼的布料,便整個地都埋了下去。
直至這時候,洪綃才敢睜開眼。
滿目的赤紅。
紅得耀眼,似火焰一般灼得人生疼。
“一丈紅,你這混蛋,騙子。”洪綃咬牙切齒,恨聲罵道。
“乖。”
一丈紅攬著洪綃,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發。
從發端,到髮尾。
洪綃接下來的話罵不出口了,她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簡直像是被撫順了毛髮的動物一般。
她惱恨自己不爭氣,可面對著一丈紅,她又何嘗爭氣過呢?
她想要質問一丈紅,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餘下止不住的嗚咽聲。
這些日子的委屈,一併的,都在湧出的淚水裡了。
一丈紅雙手環住她,一下一下地輕撫著,笑道:“傻姑娘,你現下將淚流盡了,往後遇著更傷懷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呢。”
洪綃攬得愈發緊了,好似要將自己,整個兒都給揉進一丈紅的身子裡,她道:“現下我將淚流盡了,往後就沒有更值得傷懷的事情了。”
一丈紅隱隱地嘆了口氣,不甚分明,落在洪綃耳裡,卻分外的刺耳。
一丈紅沒有說,她也就沒有問。兩個人這般靜靜地依偎著,直待洪綃的嗚咽漸漸變成抽泣。
“你這般,算不算越活越迴轉去了。”一丈紅的輕緩地道,她的聲音聲音帶著戲謔,一如從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