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於自信。在我和卡門之間,我過分認為自己比她優越,相信我能夠保護她並有資格愛她,而她則不應當拒絕我的愛。
我對世界上的事情知道得太少。譬如說,我對卡門的瞭解甚至於就不如這個剛到數日、也許只同她接觸過一次的政委。政委知道她的真實和身世,我卻對此一無所知。我還過於驕傲,內心深處,有一種將自己的生活戲劇化浪漫化的傾向。
我為她犧牲的是自己的潛艇和大海之夢,而事實上她並不需要我做出如此慘痛的犧牲。我孤注一擲地為她毀掉了自己的生活,原來以為是一種莊嚴的和壯麗的奉獻,能夠獲得她愛的回報,但那卻是一種她不需要也不可能回報的虛擲。
……不,畢竟他還是保護了她。那天晚上他用自己的拳頭阻止了胖三一夥對她的侵害。在他們交往的一個多月間,他也許還成功地阻止了胖三或別的流氓對她的更多的傷害……
即便如此,他仍然感到羞愧啊。她是東方瀚海的女兒,是遇難的英雄艇長東方瀚海沒有了結的故事的延續。他對她擁有的感情只應當是同情和敬重,而不應當是愛啊。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卡門不愛他。她不接受他的愛。她也不是卡門,而是另一個東方白雪。於是他對她的愛也消失了。
只剩下了灰燼。一堆將會讓他的心靈永遠感到羞恥的激情的灰燼。
揪心的痛苦來自他為這場夢犧牲的東西。既然夢是虛妄的,他為此犧牲了名譽、職業、理想,就一點價值也無了!
不,他再也不想失去它們了!
為什麼不能請求首長原諒自己的一次過失呢?為什麼不能讓他們再給自己一個機會改過自新呢?因為與街頭流氓毆鬥,部隊可以給他嚴厲的處分,怎麼嚴厲他都可以接受,只是不要讓他離開潛艇和大海。
以往他沒有想到這樣做,是因為他覺得那是沒有希望的,還因為他給自己的犧牲冠上了一個虛假的聖潔的光環。
此刻那光環不見了,他的心靈裡只剩下一頂令人羞恥的荊冠,一根根鋒利的硬刺紮在那裡,讓它流血涔涔,痛苦地呻吟。
需要行動。
為什麼不找新來的政委談一談?
還有,為什麼不可以找找基地司令員?與海韻交往時,他畢竟在海山別墅裡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雖然那時他還不知道他是y城基地的司令員。
高梁哪裡去了?他要拜託高梁,將政委找回來!
……
午飯號音吹響了,高梁滿頭大汗地走進房間。
&ldo;有什麼事要我做嗎?&rdo;他發現江白神情大變,詫異地望他一眼,說。
江白從窗前站起。
&ldo;請你告訴政委,我請他下午務必來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要對他講。&rdo;
&ldo;好的。&rdo;高梁擔心地看了他一眼,說。
他帶上自己的和江白的飯盒去打飯,沒有在支隊大飯廳裡見到焦同。打完飯回到艇上,發現政委房間的門開著,裡面傳出了艇長憤怒的聲音。
&ldo;……這不行!我不同意!怎麼能這樣!……&rdo;
他喊一聲&ldo;報告&rdo;,走進去。房間裡只有艇長、政委兩人,爭論聲隨之停止。
&ldo;你有什麼事?&rdo;崔東山扭過頭來,火氣沖天地說。
&ldo;江白想請政委下午去一次,他說他有重要的事要談。&rdo;
崔東山用猜忌的、不贊成的目光望著焦同。
&ldo;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