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座城市就讀了三年多,這樣的海濱景色和它的含意還是第一次領略。
到崖頂去!那裡視野更開闊,海景會更壯觀!
他一點恐懼也沒有再想到,異常敏捷地攀上了崖頂。
崖頂有百餘平米大小,基本上是平坦的。
一些巨大的石縫將它分割成幾部分。石縫間生著稀疏的薊草,開著粉紅的花。
他向前方望去。
夕陽殘照下的海,浩浩蕩蕩,橫無際涯,伸向目光的盡頭。腳下是黑白相間的浪花勁拍的礁叢。那隻孤鷗還在他腳下貼著崖壁翻飛,尋覓,淒涼著尖叫著,掠過海面,向遠方飛去,不一會兒又飛轉回來。
&ldo;啊!--&rdo;他伸開雙臂,忘情地喊起來,&ldo;啊--喝--喝--,我--來--了!--&rdo;
沒有回聲。眼前的世界太空曠了。
突然就有了異樣的感覺。他猛地回過頭來。
崖頂上還有一個人!
一個姑娘。
她站在他身後不足兩米處。崖頂在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突起。
他驚訝地望著她。最初一剎那間甚至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爬這麼危險的斷崖,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姑娘?
確實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姑娘。
他就讀的是一座美女如雲的城市。國家一級的文藝團體每年都要來這裡招收漂亮而有天賦的演員。與她們相比,她說不上漂亮。
但也在水平線以上。修長的身材,削肩,長發。一個國家級著名男演員曾在電視上說過:y城的女孩子與別處的女孩子的優勢僅僅在於她們有腰。別處的女孩沒有腰。
這個女孩子也有腰。
有了腰,即使立著不動,你也能感覺到緊要處多出了長度與曲折,它們使她的身軀突然多了動感、靈透和婀娜。
有了腰就有了頸。頸長恰到好處。一張鴨蛋形的臉。像城裡所有女孩子一樣,妝化得很淡,卻十分注意細節。對細節的不動聲色的注意使她的眉眼端正、嬌美、突出而和諧。
一襲白色針織短衫,胸前繡一朵小小的大紅的薔薇花。下面一條黑裙,裙裾很長,邊緣也繡著一圈細碎的大紅的薔薇花。
整個人是一種含蓄的、清水出芙蓉式的亮麗。
後來他一直想這個漂亮的女子為何最初會給他留下不太漂亮的印象。後來明白了:她的身材相對瘦削,胸部也不大豐滿(據說y城的女孩子最講究的是胸部恰到好處的豐滿),有點弱不經風,甚至讓他懷疑她是否健康。
其次是那副眼鏡。它們使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看上去小了很多。這副近年十分流行的大鏡框眼映象一道面具,遮掩了她面部最有光彩的部分。
……
這一瞬間她也在望他。目光是不愉快的(這一點容易理解,他的到來打擾了她),孤傲的,挑剔的。當它們向下移動打量他全身的時候,江白覺得自己正被對方的目光所分割(這一點不好理解,因為他並不是一個怪物)。這樣的目光,讓這個漂亮的女子突然顯得不那麼可愛了。
她比他來得早,大概一直在崖頂迎風佇立。他想。強勁的海風鼓起她的短衫,將長發和裙裾飛揚起來。她似乎一直在眺望大海,鏡片後面的眼睛細眯著,神情中有一點淡淡的憂鬱。
也許沒有憂鬱。那只是他的一種感覺。
他只有二十一歲,還沒學會同姑娘們尤其是y城的姑娘們打交道。但在這座孤聳在海邊的斷崖頂部,因為她那分明不友好的目光,他的膽子突然大了。
他緩緩轉過身,微笑地望著對方,大聲說:
&ldo;你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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