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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口,在微微顫抖。這怪人的嘴唇抖索著,聲音忽而嬌嫩,忽而沙啞,在夜色中聽起來,宛如梟鳥夜啼:“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她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孟天成神色不動,看著她,待她笑完了,淡淡道:“我的諾言已經完了,現在該你兌現諾言了。”
那怪人孿生的雙頭霍然抬起,陰狠的四隻眸子緊緊盯住孟天成,這眸子中竟然凝生著無邊浩瀚的恨意。她周圍湧流著潺潺的泉水,水下積淤著萬千寶石,她就浸在這寶石的光芒中,身子為光燭照耀,脈脈流動。孟天成心中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煩惡,那怪人恬美的聲音緩緩道:“我在大熊嶺龍舌潭見你的時候,你受了重傷,是我救了你。”
孟天成不答。那時他從日本皇宮中盜走護國神器,因此被東瀛忍者追殺,全賴吉娜將他送到龍舌潭邊,得這怪人援手,保住一條性命。但他並不感激這個怪人,因為他遵守了允諾,將為吳越王所取的鏌鋣劍,也就是所謂天從雲劍借給了她。
那怪人目光灼灼,盯住他,道:“你見我輕易地治癒了你的重傷,於是懇求我療治你妻子的眼睛。為此不惜答應我獨闖武林大會,為我奪得楊逸之與卓王孫都想要的極天四令。”
她枯瘦的雙手撫摸著蒼天令與鏌鋣劍,似乎這兩者上騰起的微涼就可以給她莫大的安慰。突然,她平靜的臉上起了一陣顫抖,嬌嫩而美麗的臉龐倏然扭曲起來,變得無比的陰森,她一把拉開胸前的衣衫,怒聲道:“你知道我用什麼治你的傷麼?是血!是我的血!我的血啊!”
她長長的指甲狠命地抓著胸膛,深深地嵌入了那同樣乾枯、焦黑的面板中。一絲鮮血從傷口中沁了出來,但不是常人那樣的鮮紅,而是詭異的桃紅,就跟春日最燦爛的桃花一樣。她烏色的長髮狂亂地飛舞著,狠聲笑道:“狠心的世人!你們詛咒我們還不夠,還要喝我的血!”夜色中,她的眼珠如同四點鬼火:“有了這令和劍,我就有了回家的鑰匙。我要回去了,不會再用我的鮮血去救你的妻子!”
孟天成身子一震,他的眼睛中閃過一陣悲涼的神情,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但卻仍然想冀求最後一絲希望一般。他低下頭,眼睛中的悲涼漸漸變成痛苦。他可憐的並不只是自己,自己的愛妻,還有眼前這個怪人。這怪人體內蘊含著神秘的力量,能夠看穿人的心底,她或者能知道天下所有人的秘密,但卻不知道自己的。她也是個可憐人。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握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影響別人的命運,他們唯一不能影響的,就是自己的。
孟天成仰天嘆了口氣,他已準備轉身離開。那怪人鬼火般的四隻眼睛中閃過一絲揶揄的笑意,道:“我猜你並沒有想到,我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就像是受她的話語召喚一般,周圍浮出了四個淡淡的人影。虛無的,彷彿只有薄薄的一層的人影。那怪人的笑容在夜色中更加清晰:“想殺你的並不是我,而是吳越王。因為你背叛了他。是他最先讓你去盜天從雲劍的,是不是?”
四條人影漸漸逼近,殺氣收縮,刺激得孟天成的真氣鼓動不休,他隱隱覺得太陽穴疼了起來。身為吳越王府第一護衛,他很清楚地知道,這是王爺親自訓練的幽靈鐵衛,雖然誰也沒見過他們出手,但據說絕沒有人能逃脫他們的搏殺。
四對一,孟天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他最強的武功是劍法,但他的劍,卻在孿生怪人的手中。他難道要赤手搏殺幽靈鐵衛麼?
孿生怪人已想離開了,她淡淡道:“最後告訴你一句,就算有我的血,也救不了你妻子的,這是她的命運,無法改變的!”
孟天成的頭霍然抬起,目光中竟然逼滿了殺氣,盯住了她。那怪人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害怕,孟天成一字字道:“她決不會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