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以來便是男子尋歡作樂尋花問柳的煙花場所,除了樓子裡頭的人,自然只得男子能進,女子不能進。
不過在門口那兩位大漢預備抬手將昔蕪攔下的時候,她笑了笑,藏在袖子裡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那兩名大漢便有目光呆滯,仿若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一般看向前方。
如此,昔蕪便拽著長清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近了軟玉溫香坊。
環顧四周,一個穿道袍的人也沒有。昔蕪想,既然此番那群道士是來這裡捉妖怪的,自然不會大張旗鼓。倒不如先去尋了那隻白鶴精,守株待兔不遲。
將長清扔到二樓的雅間裡坐下,囑咐他在這好好盯著。出了雅間,問了一個端茶的婢子方才知道,過後不久便是那隻白鶴精的節目,就是那個跳舞跳得極好的女子。如此,昔蕪便直接往後臺去了。
然,穿過熙攘的人群,昔蕪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在此處看到狼王樂無煙。
昔蕪不禁退後兩步,腹誹了句冤家路窄,恰逢樂無煙的視線落向她這邊,情急之下,她便拿了一旁掛著的舞衣擋在面前當做遮掩,轉身之際,又順手牽了塊面紗覆在面上,好莫教他認了出來。
“一個一個都給我麻利點,今晚御史大人可是來了,萬分之一出個差錯,仔細你們的皮!”這時,老鴇攜了兩個龜奴,扭著臀,風風火火地過來了。
彼時,昔蕪拎著舞衣,半垂著頭,又戴了面紗,是以老鴇並沒有看清她的樣貌。只認得這件珍珠舞衣是千羽,便一臉諂媚地頂著那張濃妝豔抹的臉,甩著帕子誇張地往自個兒胸口一甩,嬌聲喊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麼還不換衣服啊!御史大人今晚就是衝著你一支舞來的呀!”
說罷,便三步並作兩步,推著瞪大了眼睛的昔蕪往隔間走去。
昔蕪本想拒絕,正待用法術將老鴇解決,卻不料樂無煙又將目光投向了這邊。便只得轉身衝老鴇盈盈一笑,嬌聲應道:“知道了媽媽。”
將老鴇關在隔間外面,昔蕪冷眼瞅了湊手上的舞衣,嘆了口氣,一閉眼,身形旋轉,那件墜著珍珠的粉色舞衣,便妥帖地穿在了她的身上。
被推搡著上臺的時候,昔蕪方才想到,這件舞衣,應當是白鶴精千羽的。方才那個老鴇心急火燎的樣子,想必此前應是尋了千羽許久。千羽不在,想是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風聲,早就久之大吉了。
昔蕪在垂著銷香紗的舞臺上站定,在幽暗的燭光下闔眸許久,方才露出一個嬌俏的笑容。
第一章 :一汀煙雨杏花寒(二)
足尖輕點,劃開一道香影。昔蕪指作蘭花,媚眼如絲。
她想,既然那些臭道士大老遠從崑崙來到長安,雖說白鶴精跑了,可自然也不能讓人家撲個空不是?走了一個百把年的白鶴精,還有她這個虛長了一千多歲的榴花精呢?
昔蕪很少跳舞,至少在她僅剩的記憶之中,屈指可數。
能記起的,也僅僅只有兩次。一次是在七夜聖君的生辰宴上,為了討好那個魔神得到水靈珠外。第二次便是在琅邪山上一千年一次的選美大會上,為此似乎還得了個第十七屆琅邪山第一美人的稱號。
是以,對於這種可以是隨心而已,卻彷彿無師自通的東西,昔蕪本人還是挺有自信的。
連七夜聖君看了都難得對她誇讚幾句的舞蹈,更何況是一群凡人。
何為一舞傾城?
這一夜,史書上對於長安城的記載無疑又增添了寥寥數筆。千百年的時光中,能擔當的起這四個字的,無非也唯有這三人而已。
一是前朝紅極一時的舞姬綠衣姑娘,二是被先皇親自冊封為傾顏郡主的鄢家么女鄢滄璃。
這第三位,便是眼前衣袂翻轉,細腰輕傾,水袖輕拋,暗香盈盈的紅衣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