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淵的表情,鳳音忽而覺得自己有些暗爽,只是這種心情配上流淵被顯蕭條的背影,她覺得委實有些不道德。
搖搖頭,望著天邊那一抹煙霞,鳳音感嘆了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便提著裙襬上了二樓。卻是人走茶涼,哪兒也找不見昔蕪的蹤跡。
想著是回琅邪山了,鳳音轉身之際化為一道流光,向琅邪山飛去。
不過,鳳音自認為了解昔蕪,這一次卻猜錯了。昔蕪並未飛回琅邪山,而是用了穿牆術,去到了溯世隔壁的輕嘗淺酌。
墨衣正喝的半醉,醉眼迷離地往屏風那兒掃了一眼,見著面無血色的昔蕪,手中的白玉酒壺抖了兩抖最終還是摔在了地上。待看清昔蕪的那一張臉,墨先生撫了撫胸口,怪叫了一聲說道:“哎呀媽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哪裡跑來的孤魂野鬼呢!”
顯然是句玩笑話,昔蕪沒有心情同往常一般同他鬥嘴。怏怏在墨先生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聞見墨先生滿身酒味,昔蕪抱著膝蓋問他:“你那酒,能給我喝點麼?”
聽到這話,墨先生猶豫了下。見狀,昔蕪斜他一眼悶悶說道:“該不會捨不得那點酒錢吧?”
墨先生忽然笑了起來,隨手在空中一抓,隔空取來三支玉瓶。他將那玉瓶子抱在懷裡,衝昔蕪淺笑道:“花姑娘,你應當知道,我這輕嘗淺酌自掛上這牌匾以來,歷來所買賣的也只有我懷中的這三種酒。”
“醉生夢死,前塵如夢,素昧平生。”如吟詩一般說出這三個名字,墨先生一雙美目半眯望向昔蕪道:“想清楚了,你需要的,是那一種?”
想清楚了,你需要的,是那一種?
醉生夢死,醉生夢死,前塵如夢,素昧平生。。顧名思義。
昔蕪伸出手,墨先生便注視著她那顫抖的指尖在前塵如夢與素昧平生那一青一白兩支玉瓶子間遊移不定。最後,昔蕪閉上眼睛,抬手握住那支撞在琉璃質地瓶子裡的醉生夢死。
那支琉璃質地的瓶子,色澤綺麗,入手冰涼。昔蕪將它窩在手心,看著裡面染出琥珀色的液體,緩問墨先生道:“這樣,是不是就能夠醉死過去?”
墨先生點點頭,見昔蕪拔了木塞便要將酒入愁腸,趕忙遞了個同色的杯子給她。囑咐道:“就算你想要醉死過去,這酒也不是這麼糟踐的。”
昔蕪不理他,空出一隻手將他推開,賭氣似的,一股腦地將那壺醉生夢死如數飲盡。不同與初嘗女兒紅的辛辣,這醉生夢死味道辛涼,濃郁。入喉間,似有暗香在周遭如藤蔓一般蔓延開來。
瓶子見了底,昔蕪搖了搖,滴出一兩滴。帶著哭腔哼了一聲,便甩了酒壺,將臉埋進膝蓋裡。
瞧見昔蕪這番模樣,墨先生支著腦袋半臥於榻上,笑也不是,不笑亦不大符合他這些年的行事風格。
直到聽到昔蕪打了兩個酒嗝,墨先生才抬了抬手指頭戳了戳昔蕪的小腦袋,幾次之後見昔蕪沒什麼反應,墨先生便起了身,將昔蕪打橫抱起,放到榻上。又扯了條羊毛毯子出來給她蓋上,尋思著別一會醒來著了涼可就不好了。
這一覺,昔蕪睡的很安穩。
尚且擁有最後一絲清明的時候,昔蕪就在想,若是她此番選擇了素昧平生,日後會不是睡的更加安穩?
不過,這些也只不過是一時氣惱,想想罷了。
她沒有選擇素昧平生的遺忘,是因為,她覺得那段感情是屬於離淵同昔蕪兩個人的。那一段感情,在昔蕪的記憶裡,是美好的。是她不願,也是沒有辦法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