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哎,太太就顧著跟老爺老太太置氣,卻將你們姐弟的前程放在一邊,她這分明是犯了糊塗,你可不能一味愚孝啊!”
“是啊,太太不顧姑娘們的前程,姑娘自己得拿主意啊。但凡稍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跟著老爺做個貴氣的千金小姐,錦衣玉食地,比跟著太太做買賣奔波勞碌強啊。”錢婆子也在一旁敲著邊鼓。
方采蘩搖頭道:“我不覺得我娘是犯糊塗,我知道她之所以不肯帶我們回方家,是因為她心裡在顧慮著明氏。只要明氏還在方家,我娘就不會讓我們回去。當年菱姐兒落水,分明是明氏使壞,可祖母愣是不相信我娘,一味地袒護她。如今我弟弟還小,回了方家萬一哪日又叫明氏給害了,咱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汪婆子一聽這話就急了,忙不迭地道:“今時不同往日,少爺可是老爺唯一的兒子,老太太稀罕得不得了。少爺認祖歸宗回了方家,老太太自然是將他當眼珠子一般的疼寵著,表姑娘哪敢動他一根手指頭。當然老太太不光會護好少爺,兩位姑娘也決計不會受委屈的。當年的事情不過是誤會,自己的親孫女,老太太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方采蘩幾不可察地撇嘴,這婆子雖然滿嘴鬼話,但有一個詞兒講對了:的確是今時不同往日,祖母瞧在弟弟的份上興許會高看自己和妹子一眼,可誰稀罕那老太婆的高看!
覺著火候差不多了,方采蘩便勉為其難地道:“既然這樣,那我和妹妹今晚就好生勸勸我娘吧,不過是不是勸得動我們可是沒什麼把握。”
“好好,只要姑娘你肯勸太太就好。”婆子們目的達到,擔心胡氏回家撞見自己幾個,跟著就撤了。方採菱衝婆子們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想得美,以為咱們年小好騙,明天叫你們一個個全哭喪著臉,灰溜溜地滾回潭陽州府去!”
方采蘩笑了笑,道:“別那麼厭惡這幾個婆子,她們又不是心地不好的惡人,別忘了咱們還要藉助人家達到我們的目的呢。”
“不是心地不好的壞人?張媽媽和那個錢婆子倒也罷了,那姓汪的老貨,果然是祖母的心腹,說話聽著就叫人生氣!”方採菱這些年沒少聽胡氏說起範氏的可惡,對那位祖母沒一點好感,汪婆子說話行事又確實比不得張媽媽和錢婆子那般叫人舒服,她自然就恨屋及烏了。
下午米氏果然來了綢緞鋪給郭林買尺頭,方采蘩熱情地幫她挑選,從價錢到顏色給予了充分的建議,米氏滿意地買好了尺頭。方誌遠下學了,胡氏吩咐關上鋪門,交代完了老張頭後,母子四人仍舊坐郭老黑的牛車回家。
牛車經過陸家鐵鋪的時候,方采蘩飛速往裡瞧了幾眼,見陸家母子並沒在打鐵,於寡婦在彎腰收撿著東西,陸驍彷彿在澆滅爐火,陸驥則在將鐵鋪門口的東西往裡搬,顯然他們也打算關鋪門回家了。
陸騏已經站在門外等候了,和陸家鐵鋪靠近的何記米鋪家的二姑娘何紅霞,正拉著小姑娘在說話,一雙眼睛卻大多落在陸驥身上。何姑娘問了陸驥一句什麼,陸驥頓了一下,卻似乎沒說什麼,跟著搬了樣東西走進了自家鋪子。
何姑娘笑語盈盈,陸驥卻始終木著一張臉,惜字如金。方采蘩看著這一幕,不禁暗自佩服何二姑娘的勇氣。陸大這德行,如果不是真的有事需要和他說話,一般人恐怕都消受不了他這冰塊臉吧。好在這貨皮相上佳,且品性好心地善良,所以即便隨時頂著一張臭臉,也還是大受歡迎。
牛車走得慢,才出城門不久就被陸家人追上了。郭林本來就因為可以穿新衣裳而興奮,看到從牛車旁經過的陸驥少不得又要顯擺一通。特特將那尺頭拿出來在身上比劃,眼睛乜斜著陸驥,嘴上卻大聲對方采蘩道:“采蘩妹妹還就是眼光好,果然這大紅色的尺頭適合我。綢緞衣裳就是比這粗布的好,摸著格外順滑舒服。我這常年做篾貨的手有些粗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