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小安子出來,叫你去辦差。”說完便出了房門,
小安子忙將手裡的帽子戴在頭上,又順手將那桌上的本錢一劃拉揣進懷裡,隨著也出去了。
李德全在小安子耳邊低語兩句,小安子一愣,瞧著李德全,李德全伸手撣著靴子邊上沾的雪,說:“叫你去你就去,這御前的規矩還用我教給你?”
小安子自然精靈,躬身打了個千,應了聲:“嗻。”便急匆匆往北去了,沒走兩步便聽身後李德全叫道:“回來。”
小安子回身問:“師傅還有什麼吩咐?”
李德全一歪嘴,從帶子上取了腰牌,扔給他,道:“沒腦子的東西!”
小安子伸手接住那牌子,訕訕笑道:“多謝師傅提點。”轉身便小跑著出了隆福門。
叫了肩輿,出了隆福門,一路疾走進了儲秀宮,這會子便在西堂門前候著。
墨婉站在屋子裡,咧著嘴聽瑾玉在耳邊絮絮叨叨,斜著瞧了瑾玉一眼,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瑾玉聽她應承,才輕輕舒了口氣。
墨婉心想:我必須應承,不圖別的,只圖讓你歇會……囧
將至暖閣時,又疏疏落落的飄起雪花,墨婉攏了攏披風,見遠遠的暖閣燭光通明。
一進暖閣,一股融融的暖氣撲面而來,墨婉去了披風,自有宮女接過,瑾玉見那暖閣裡的湘竹簾
子已經換成了緞面的團福棉簾,從那簾子邊緣的縫隙處隱隱透出絲絲光亮,有人上前掀了簾子,內寢殿裡的紗燈比外堂明亮許多,墨婉不禁眯了眼睛。
皇帝坐在炕上,聽見簾子響動,抬眼見她一身淡紫妝花的百蝠緞袍,因天冷外面罩了件玫紫二色銀鼠比肩褂,頭上那海獺臥兔兒的勒子翻出灰白的風毛,輕輕軟軟的拂在額頭上。因外面天冷,那白淨淨的臉凍得通紅,讓暖閣裡的熱氣一燻更加紅了起來。
皇帝便想起了那塊通透的羊脂白玉,嘴角微翹,說:“那玉你見著了。”
墨婉只覺臉面微熱,亦不知是方才在路上凍著了,還是泛了羞澀,抿嘴應了聲:“見著了。”
皇帝見她只站在那,看不出情緒,便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伸手端起炕桌上的銀鏨鳳紋託碗,瞧了一眼裡面的杏仁湯,也不喝,就輕輕撂下,又順手拿起案子上那本冊子漫不經心的翻著,那書所用的紙皆是宣城特貢而來,故而稱為宣紙,這紙用來抄書潤墨極佳,經久不脆,紙壽千年,皇帝一頁頁翻著,直髮出嘩嘩的聲響,翻了片刻,輕咳一聲,眼睛直瞧著那書,道:“那匣子裡還有東西,你也見著了?”
皇帝這句說的極快,聲音又輕,墨婉初時並未聽準,略滯了半刻,才反應過來。
他只一動不動的擎著書,面色淡然的瞧著書頁子上的字跡:草際鳴蛩,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雲階月地,關鎖千重……
他就那樣等著她回話,直覺得把那書頁子上的字看了百遍,才聽清婉一聲:“都見著了。”
皇帝極輕的,長長的將咽嗓處憋著的一口氣吐了出來,將書放下,這才瞧見那書頁子上是易安居士的一首《行香子》
挪眼看向墨婉,見她那臉也好似紅的透了,比肩褂領口處出著兩寸來長的銀狐毛,毛峰柔軟光亮,那是南苑秋圍得的狐皮,又叫人用做了比肩褂賞了,那時想她平日總著碧色,月色的衣裳,便特選了那玫紫二色,只覺得著顏色更襯她,今日看來果真如此。
墨婉見他定定的瞧著自己,那一雙眸子彷彿深潭般,深遂有神,她腦子裡便只剩下那塊瑩白的玉佩和那凝血般的海紅豆子。
皇帝見她面紅耳赤,會心笑了,低低的說了聲:“原來是成心?你這矯情的東西。”
墨婉轉目,微微蹙眉,彷彿被什麼東西撕扯著,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