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的也差不多了,真不知道是什麼事,耽誤了請安。
☆、九十六、宜嬪來請安
夜晚寂靜無聲;一點風絲也沒有,透過幔帳的縫隙;看到瑾玉已經睡的熟了,沉穩又熟悉的鼻息聲叫墨婉惴惴的心有了些許安寧。窗欞上裱糊的綃紗已經微微泛出亮白的光;初冬,夜越來越長;可終究天還是快亮了。
皇帝已經一連四日未曾來過請安。
墨婉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仰臥了多久;一動不動;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感到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就像身上流淌的血液;一厘一寸穿過血脈;從未停息。她一夜未睡,卻不再像以往一樣輾轉反側,她不想讓瑾玉擔心,在這偌大的宮殿裡,除了他,便只有瑾玉幾個叫她覺得踏實,像是隔世親人。
這一年的雪來的分外遲,將盡新年,方下了一場,不大的雪直下了一夜,也未能將延禧宮院子裡的青石地面遮嚴實。
天還未大亮,小蘇拉已經開始打掃院子,宜主子向來行事利落,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如今又晉了嬪位,下人們做起事來更上了份心。宜嬪起床梳洗,待推門出來的時候,院子裡的雪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了,唯有翼簷上的片片白色讓她知道昨夜裡是下了雪。
日頭極好,照在簷下的五彩斗拱上,把那斗拱上的和璽彩畫映襯的極豔麗,殿前的月臺上兩個小蘇拉仍舊拿著拿著掃把仔細的掃著。雪後雖晴空,天氣卻分外冷了,宜嬪伸手將秋板貂鼠的昭君套向下拉了拉就要出門,宮女雲芝取了手爐,又將洋紅羽緞的斗篷給她繫好,方隨著她出宮門。
宜嬪一手提著斗篷上了肩輿,小太監穩穩的抬起,往慈寧宮去了。
下過雪的天分外藍,她想起萬壽節那日,皇帝翻了她的牌子,那夜正巧下著雨,那雨越下越大,皇帝顯是喝了酒,宮中之人皆知皇帝不善飲酒,唯有萬壽節,亦或是太皇太后、皇太后的生辰才會略飲幾杯。他微醺負手立在窗前,風捲著雨順著窗子掛了進來,打溼了他的袍子。寢殿裡只有她和皇帝兩個人,她便走到他近前要去掩窗,卻被皇帝止住。她向來心直,便道:“萬歲爺,您的袍子都打溼了,還是關了吧。”皇帝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哦了一聲,說:“傳人來換一件吧。”她不解,這個時辰正是要安歇了,還傳人換衣裳做什麼。有宮人進來為皇帝換了長袍,皇帝出神的望著窗外,雨越發的大了起來,瓢潑似的砸在暖閣外面的青石地面上,升起一層層的水氣。半晌,皇帝回身對她說了句:“觀雨去。”她還沒反應過來,皇帝已經跨出了門。
那夜的雨很急,大雨只下了一陣子,待她隨著皇帝進了千秋亭的時候,雨已經成了細針似的,隨著風斜斜的織在空中,皇帝站在抱廈內,定定朝北望著,她順著皇帝的目光看去,卻只有層層墨雲遮著夜空,便喚了聲:“萬歲爺。”皇帝方回了神,轉頭看著她,那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許是飲了酒的緣故,顯得有些迷離,又溢位滿滿的炙熱。她見他定定的瞧自己,卻又叫她覺得他看的並不是她,彷彿是隔著自己,看到另外什麼人,她不禁皺了眉頭。
正在不解,皇帝卻伸手撫上她的眉心,低聲說:“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要信我,總會有法子的……”那聲音柔和到了極致,她愣了看著皇帝,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自己面前稱“我”
那夜,她隨他回了暖閣,只靜靜的躺在御床上,環著她,一下一下,輕輕的,撫著她的長髮,直至睡去。她卻久久不曾睡著,因為他在迷濛間喚了一聲“墨…婉”,那一聲極輕,她幾乎沒有聽清,回問了句:“皇上,說什麼?”皇帝卻已經睡實了。
次日便也是一個極晴好的天,宛如今日一樣,瓦藍透亮。
收了思緒,遠遠的看到甬道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順著宮牆朝北走去。宜嬪便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