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他正要睜大眼睛看看對面這個人到底是誰,能夠如此大喇喇的稱呼他,身邊的嶽拓、碩託、杜度、阿達禮等人已經口中喝罵著各自便要去抽出腰間佩刀,準備好生教訓一下眼前這個該死的尼堪。不剃髮易服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如此稱呼德高望重的禮親王?!
“放肆!”倒是代善出聲喝止住了兒孫子侄們的衝動,朝著碩託吩咐道:“去。快去稟報皇上,這是故人!”
確實是故人,當李沛霆出現在黃臺雞面前時,從黃臺雞到代善,從阿巴泰到湯古代,還有不太出名的三兒子阿拜和六兒子塔拜,九兒子巴布泰,都有些瞠目結舌,面帶尷尬。
而努兒哈赤第十子德格類和第十一子巴布海、十四子多爾袞、十五子多鐸卻對兄長們的表現有些詫異。這也難怪,這些人大多是在薩爾滸之戰後才出生、成年的傢伙。又怎麼能夠認識遼東李家的嫡系子弟?
“佟二哥,佟八哥,有將近二十年咱們兄弟沒有見過了吧?”
“佟三哥,佟六哥。多年不見,風采依然如昔啊!”
坐在繡著大朵大朵鮮花圖案羊毛毯子上,李沛霆朝著周圍的這群滿洲的元老親貴們一一行禮問候,倒叫眾人有些不安。
從內心深處,他們還都有著深深的自卑,雖然表面上張口閉口尼堪、蠻子的。但是在內心深處對於華夏文明的嚮往、崇敬到了一個近乎病態的地步。
這樣的心理一直持續到他們進關。強迫天下的漢人剃髮易服。但是,從故宮收藏的各類皇帝畫卷中。都有諸如康熙、雍正、乾隆等人身著漢人服飾,頭上梳著髮髻,或是讀書。或是樹下談天、下棋的形象。
以滿清的那種文字獄高壓,如果不是皇帝本人許可,又有哪個膽大包天的畫師幹出這種足以抄家滅族的事情來?!
但是,眼前這些人的自卑感卻不光是因為文明的差距,而是在於幼年時對於李家那炫炫威勢的深刻印象,或者是陰影。
努爾哈赤當年沒有以七大恨作為遮羞布起兵作亂之時,幾乎是大明朝最恭順的土司官員,或是自己或是安排兄弟子侄年年進貢不說,更派遣子弟在京師長期駐紮。鐵嶺李家的宅院府邸,更是這些當年已經成年了的王爺貝勒們跑熟了的。
不過,那個時候屬於鄉下窮親戚登門來告幫,有點像劉姥姥到榮國府來認親戚,為的就是銀子糧食衣服。每次努爾哈赤帶著兒子們登門,總是有些事情要求李家的兄弟們幫忙的。
李沛霆便是在這個時候與黃臺雞、代善等老奴兒子們熟悉的。
看著李沛霆,黃臺雞再看看遠處的鹵簿儀仗,忽然有一種報復社會後的快感,他正要好生的向李沛霆炫耀一番,或者授意范文程等人為自己吹噓一番,以解當年在李家被人蔑視輕慢的那口多年怨氣。
但是,看到李沛霆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他突然覺得不遠處的那些旗羅傘扇金瓜鉞斧都是在抽打著他的臉。
這也許就是橫亙在他們兄弟幾個與李沛霆之間永遠的距離,世家子弟與暴發戶之間的差距,甚至不亞於他們幾個成年大貝勒心裡的疑團,他們到底應該是姓李還是應該姓佟?
說了幾句別來無恙的閒話,黃臺雞覺得,與其用清國皇帝的威儀權勢來壓制李沛霆。未必能夠讓這個對自己和清國早期情形知根知底的李家嫡派子孫能夠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所用,倒不如用情誼來羈縻住他。
“二弟,八哥可是要申斥你幾句了。”他這滿懷著兄長對幼弟寵溺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