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幾叢竹子中間,極難發覺。推開四扇綠色灑金門,便是三間暢亭,坐落在水上。
鹽商們的密議,已經有兩天了。
屋子裡的氣氛,使人覺得,這不是草長鶯飛的四月揚州,而是風雪漫天的冬日塞北。
“從南直隸、山東、浙江等處,都發現了這個東西!”何家的家主何潤泰將一個小小的布袋丟在了杯盤羅列的大理石飯桌上。
“鹽!”
“是青鹽?!”
“不對!”
“顏色很正!”
“味道也很鹹!”
幾個鹽商七嘴八舌的用徽州話、山西話評論著這一小袋食鹽。
鹽商們靠著經營鹽這個民生必需品發財,過著連皇帝都不如的奢侈生活,對於這樣讓他們能夠如此享受的物品,自然是最熟悉不過。
“何會長,如今陝西有亂民暴動,蒙古達子又在三邊騷擾,青鹽的來路斷了,這個鹽,你是從何而來?難道說,何老闆又有了新的鹽場?”說話的人是方家鹽號的東家,也是何潤泰在生意上的死對頭,二人從年輕時據說因為一個運河上畫舫舟中唱曲的姑娘結下了樑子,幾十年來明爭暗鬥,可謂是結怨甚深。
“哪裡是我的鹽哦!這是私鹽!如今已經在幾個省都出現了!而且,方才我的大掌櫃給我送來了急信,沿著運河、長江,這個東西已經賣到了七十多個縣城!”
“啊!”滿座譁然!
鹽商們驚呆了!能夠將這樣的食鹽,沿著長江、運河在南直隸、山東、浙江幾個省份大肆銷售,這需要多大的數量?這絕對不是那些靠著揹著幾十上百斤私鹽的鹽梟們能夠做到的。
“何會長,我看大可不必驚慌,我剛才也看了您拿來的樣品,如此的精細食鹽,價格自然也不會便宜,就算是賣遍了江南江北,又如何?苦哈哈們還是得吃我們的鹽!這些鹽,不賣到三百文一斤,我的黃字倒著寫!”胖胖的黃大東家晃動著油光光的臉龐滿不在乎。
旁邊有幾個人也在隨著附和黃大東家的意見。
“老黃說的極是,這樣的鹽,比花馬池和解州池的鹽不遑多讓,不賣到三百文一斤,絕對賺不到錢!”
“老黃,我說出來這個鹽的價格,我怕你回到家之後,看到你那群漂亮的丫頭,你也是一口人參雞蛋炒飯也吃不下去!”
“哈哈哈!”廳裡一陣笑聲,大家都知道,這位黃大東家,是個極為注重口腹之慾的人物,家中廚師手段之精湛,冠絕揚州。另外一絕的便是,家中的美女們,從廚房的廚娘到近身侍女,隨便哪一個拿出來,都可以到運河上去唱曲掙錢。
關於他對於飲食上的講究,坊間有兩個說法,一個是人參雞蛋炒飯。是將號稱用人參喂出來的雞下的蛋,將米飯炒成,每一粒米都要完整,還要外黃內白,號稱是金裹銀。(如此說來,金庸說的人參茯苓豬也是有出處的。)另外一件,便是船烹鰣魚。鰣魚本是長江鎮江揚州一帶江面上的特產,其味道之鮮美,號稱天下無出其右。但是鰣魚嬌貴,往往出水便死,即使飼養得法,吃到口中,味道也是大打折扣。為了能夠吃到最新鮮的鰣魚,於是,黃大東家,便在每年四月都要派船到鎮江焦山一帶江面捕撈鰣魚,然後就有廚師在船中現烹現制,等船回到揚州,正趕上魚熟味香,黃大東家便在家中品嚐這天下第一鮮味。更有謠傳,他只吃鰣魚幾片大鱗片下面的膏油。
“會長見笑了,不知這鹽要賣到多少錢一斤?”黃大東家胖臉微微有硃砂之色,忙將話題轉到正處。
“據我的掌櫃打探來的訊息!每一斤精細食鹽,不過一百五十文!”
“啊!這!!!”
所有的人幾乎都將頭搖動的和撥浪鼓相似,“這個是賣到鹽號的價格嗎?”有人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