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雲拉著秦檜狂奔,估摸著到了城樓上弓箭的射程外了,背起秦檜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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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燈花爆了一聲。
岳飛從睡夢中驚醒,迷茫地看著閃爍不定的燭火。剛剛他好像夢到了什麼,醒來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醒了?”韓世忠從一堆公文中抬起頭來。對面這人已經數天未眠,今晚好不容易伏在桌案上睡著了,卻也只睡了這二個多時辰。
岳飛蹙著眉頭,聽到帳頂上傳來的“沙沙”聲,問了一聲:“下雪了?”
韓世忠點點頭,說:“剛下。這雪一下,我看完顏晟還能死撐到什麼時候。”
岳飛仍是有些愣神,只“嗯”了一聲。
韓世忠走到了岳飛的桌案前,拍拍桌案,說:“你可是在擔心相爺?”
岳飛低頭,半天才道:“他會無事的。”
韓世忠說:“你若確信相爺無事,那你這幾日心神不寧做什麼?”
岳飛看看韓世忠,“你要與那個孽障一樣怪我嗎?”
韓世忠乾脆與岳飛隔著一張桌案坐下了,說:“應祥畢竟還小,他與相爺感情深厚,當時那種場面,他受不了也不是他的錯。鵬舉,就算是你我二人,也不是天生就鐵石心腸的!應祥再大一點就好了。”
岳飛又是半天不語,突然又問了韓世忠一句:“良臣,你說相爺會怪我嗎?”
韓世忠就是一愣,說:“相爺當日自己都說人生自古誰無死,依我看,你那時要是退兵,他說不定真能跳了城樓。”
岳飛苦笑一聲,“這人能做出這種事來。”
韓世忠說:“那你還擔心他怪你?”
岳飛說:“他不怪我,可我這心裡不安。”
韓世忠也開始皺眉了,說:“我這心裡也不安,可仗打到這份上,我們也沒有回頭路了。”
岳飛說:“應祥真的是幫嫂夫人去辦事了?”
韓世忠忙道:“是,沒錯啊。”
岳飛搖了搖頭,“現在你們是要一起鬨我玩嗎?岳雲去救相爺了,當我真不知?”
韓世忠死撐道:“這是什麼話,應祥有再大的本事他還能飛進城去?”
岳飛說:“十幾日之前,背嵬軍的王虎一干人等就離營了。”
韓世忠說:“他們去哪裡了?”
岳飛道:“他們都是相爺一手提攜出來的,自然是去救相爺了。我已經問過了,西山有條小路可通往刑臺城,他們應該是已經進城去了。”
韓世忠想起那晚梁紅玉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樣子,現在想來就覺好笑,岳飛這人心裡明鏡一樣,一點也不好糊弄啊。“鵬舉,你要怎麼處置他們?”韓世忠問,心裡打算要是岳飛來一句軍法從事,他馬上就得給王虎那幫人通風報信,還是不要回來了,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吧。
岳飛說:“我就當此事沒有發生。”
韓世忠不敢相信,這人也有開天恩的一天了?“你此話當真?”他問岳飛。
岳飛說:“這是救相爺最好的辦法,我為何要怪他們?相爺此等身份,就算我們兩軍陣前大獲全勝,完顏晟就能放了相爺?一定不會。”
韓世忠聽了這話放心了,說:“那你不怪應祥了?”
岳飛道:“如果相爺回來,你就會知道我罰不了那個孽障的。”
張俊打外面走了進來,一邊撣著身上的雪,一邊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岳飛與韓世忠兩人都住了嘴。
張俊又道:“剛剛又一批糧草運到了。”
韓世忠說:“佰英辛苦了,快過來烤烤火吧。”
張俊走到火爐旁坐下,問嶽、韓二人道:“相爺的事我們要怎麼向官家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