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保安師傅終於看不下去,匆匆跑出弄堂,替她攔住要兩邊的車子,小吉姆尼才跌跌撞撞地上了愚園路,往古北方向開去。唐方精神高度集中,雙手緊握方向盤,離前車保持著三十米的車距,完全不管後車不耐煩的喇叭聲,還要警惕時不時插進機動車道的助動車,開到長寧路已經一身汗,間中陳易生來了兩次電話她也沒敢接。
花了四十分鐘開到古北,唐方在訪客車位上又折騰了好些時候,才把小白停好,方向打正,關燈,熄火,下車拿好隨身物品,鎖車,拉一拉車門確認鎖好,看一看車燈確認已關,終於撥出一大口氣,忍不住握拳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笑著表揚自己:&ldo;糖糖我真棒!&rdo;拿出手機拍張照準備發給陳易生。
斜對面一輛郵電綠的賓利跑車唰地加著油門倒車入庫,車輪和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戴著墨鏡瀟灑地下了車,副駕上跟著下來一位韓國全套的高個網紅臉女郎,兩人看向戇呵呵的唐方,相視一笑牽起手走向電梯廳。
被踩在鄙視鏈底端的唐方下巴一揚,哼了一聲,拍好照發給陳易生:&ldo;剛才在開車,我來古北看看姆媽,等下回你電話。&rdo;她拎起地上的袋子籃子慢騰騰離開,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小白,呀,我家小白真可愛,我停得真好。
古北家裡黑漆漆的。唐方進了屋,開燈換鞋高聲喊:&ldo;我回來了,姆媽。&rdo;
臥室裡亮了燈,方樹人的聲音有點懨懨的:&ldo;撒寧?是糖糖啊?&rdo;
唐方敲了敲主臥的門,輕輕推開,見姆媽還躺在床上,似乎剛睡醒的樣子。
&ldo;七點鐘了,儂中高睏到現在啊?(你午覺睡到現在啊?)夜裡哪能辦?&rdo;唐方坐到床沿,摸了摸姆媽的額頭,沒燒。
&ldo;儂哪能來了?&rdo;方樹人皺了皺眉,拍開她的手:&ldo;儂跑得來做撒?&rdo;
&ldo;爸爸回鄉窩頭了,吾來陪陪儂,易生格朋友送了大閘蟹來,吾帶來拍拍儂馬屁啊,還燉了雞湯,儂起來切一點伐。&rdo;唐方笑嘻嘻地賴在她手邊:&ldo;儂一噶頭沒勁格呀。(你一個人沒勁的呀。)&rdo;
方樹人坐了起來:&ldo;放屁,吾一噶頭最清淨了,好得勿得了。儂哪能來格?陳易生呢?&rdo;
&ldo;吾私噶開車子來格(我自己開車來的)。&rdo;唐方眉飛色舞:&ldo;結棍伐?儂放心,吾開得老慢格,老當心格。&rdo;
方樹人下了床,白了她一眼:&ldo;老公勿送老婆,要來有撒用場?儂懷孕了還開車子,危險伐?做撒勿叫部差頭來?(幹嘛不叫輛計程車)&rdo;
&ldo;吾好勿容易考到格駕照,再不上路變成本本族,以後更加不敢了。&rdo;唐方吐了吐舌頭:&ldo;再港前些辰光莘莊不是有個孕婦老塞古哦,被差頭司機害色了,肯定還是私噶開車子安全。吾現在只有一個多號頭(月),像沒一樣,一點感覺噻沒,難道就要做殘疾人了?&rdo;
方樹人瞪了她一眼,劈頭給了她一巴掌:&ldo;豬頭三!撒叫像沒一樣!呸呸呸,沒聽到啊沒聽到。&rdo;她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ldo;快點去蒸大閘蟹,囉裡吧嗦,勿要幫吶爸爸一樣煩。&rdo;
唐方挽住她胳膊往外走:&ldo;一百樣勿好,噻是吾自說自話不好,姆媽儂就勿要再生爸爸的氣了。爸爸嚇色了,逃回如東去尋娘了呢。&rdo;
方樹人冷哼了一聲,卻甩不開這牛皮糖:&ldo;有撒氣好生!噶多氣要生,我老早生癌了!&rdo;
這下輪到唐方朝天拜:&ldo;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