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蕪遇到離淵,是在第二個年頭的花朝節。
“一眼傾世長安,花朝向晚,誰與……薄暮滿裳。”這句話,是當初離淵念給她聽的。如今昔蕪獨自抱著膝蓋坐在一處高樓的屋頂上,屁股下墊著的是染了青苔的琉璃瓦片。腳邊放著個燈籠,什麼花也沒有畫,一片空白。不知為何,今日她想起這句話覺得別是應景,同樣想起的,自然免不了帶著離淵。
妖的視力自然同凡人是不一樣的,昔蕪遠遠瞧見前邊的石橋上站著一個公子,唇間橫著一支竹笛,悠悠揚揚地吹著一首曲子。
曲調莫名的讓昔蕪覺得有些熟悉,她望向那位公子,卻發現那位公子卻也向她這邊看來。不過料想,他那一雙凡眼自是看不到昔蕪這處,昔蕪本想接捏個決離開,再到大街上去逛逛。卻在抬手捏出縮地決的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腦海內一瞬閃過。是以,轉瞬之間,昔蕪的身形便由片片榴花聚攏,顯身在了那男子身後。
這首曲子,離淵也曾在她面前吹奏過。聽聞是古時一個畫師,寫給他深愛卻又此生不復相見的女子。曲子的名字,離淵曾經用指尖寫在她的掌心,叫做長相思。
不再是一身素簡的道袍,而是一身繡著同色暗紋的雲錦長衫。笛聲停了下來,她有些躊躇。心中想著,這人無論背影還是單隻背影所散發出來的氣質,都像極了她記憶中的離淵。對於這個答案,她心中無比堅定,可越是堅定,就越是害怕。昔蕪害怕,若是那人回頭,不是離淵的樣貌與神色,她又當如何?有了希望再落空,遠比一開始的失望更加的折磨人。
抬手的瞬間,她的餘光憋見他腰際的一個物什。是個顏色洗舊的香囊,在見到這個香囊的時候,昔蕪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這個香囊是離淵一直帶著,從未離身的。裡面填制的榴花也因時間太過久遠,被她乘著他睡著的時候換過一次。
昔蕪放下了手臂,從拍那人肩膀的動作換成了直接從背後,將自己的手放入他垂下的掌心。她明顯感受到眼前的男子身子微微一怔。
“離淵……”昔蕪本來攢著許多話,想著和離淵見面的情景。可那許許多多的話,說道嘴邊時,卻變成了了:“你這個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六一快樂,端午快樂。每天都有好的心情哦~愛你們
第十章 :試上高樓清入骨(二)
握著昔蕪的那隻手緊了緊;昔蕪低著頭;聽得耳邊一陣衣料摩挲的聲音;料想離淵他應當是轉了身。輕薄的衣料,透過他掌心的溫度,昔蕪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一輪皓月當空,空氣隱有中暗香浮動。他便是這樣靜靜抱著她;沒有任何言語與掏心窩子的話,卻讓昔蕪在一瞬間明白,所謂的一秒鐘地久天長。
她從微怔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放開了先前緊握的燈籠手柄,抬手去回抱他。而那盞白麵燈籠,不知被誰施了術法,被昔蕪放開之後並沒有落地,而是悠悠停在了半空之中。
離淵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呼吸便在她的耳畔,溫溫暖暖的。
昔蕪同離淵手拉手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花燈如晝,離淵幫她提著她的那盞白麵燈籠。而她任由他牽著,慢慢走著,一面希望這條大街比她記憶裡的的再長些。
離淵帶著昔蕪在一家花燈鋪子前停下,掏出一錠銀子給小販,卻並不是買花燈,而是問他借過那些描繪燈面的毛筆和顏料。
昔蕪歪著腦袋,看離淵提筆,蘸了顏料,在她那白麵似的花燈面上細細勾勒。片刻之後,筆鋒迴轉,一枝榴花便在燈面之上噓噓綻放,惟妙惟肖。離淵將花燈遞還給昔蕪,重新牽起她的手,問道:“喜歡嗎?”
語氣裡,是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溫柔。
昔蕪細細將那枝榴花端看許久,抬眼望他時,眼底一片水波清澄。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