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嵐沒有說話,將眼前的茶一飲而盡,而後整個人趴在了桌面上,抵著頭,半晌才幽幽道,“你提醒我說的那句話,我……沒說出口。時至今日我才意識到你們所有的反常,我……不知如何是好。”
“很正常。”越清風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抱著手爐望向庭院裡不知何時悄然落下的雪,“你該好好感謝我。若非我點醒她,不然你面對的還是一個懷抱死意的妹妹。”
在這件事上,奚玉嵐終究還是最幸運的那個。在他知曉此事時,奚玉棠已經解了寒毒,不再心存死志,甚至打算好好活著了。
從前他便說過,奚玉棠這個人,所有的冷心冷肺全部用在敵人、她自己以及他越清風身上。其他和她相關之人,哪怕就是薛陽韶光,她都能收起自己全部的殘忍,用一顆最包容的心付出最大的善意。
如果不是因為奚玉嵐是她兄長,隱瞞他就是對他最大的不公,恐怕奚玉棠到死都不會說一句令他難過的話。
這麼說來……他越肅兮,還真是被區別對待了。
想他越肅兮,擂臺上見過她被暴雨梨花針打成篩子,未央居知曉她修煉魔功,煙雨臺被拒絕無數次,京郊別院目睹她寒毒復發……一路忍過來,他都不知自己內心深處豢養的魔鬼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
心有戾氣?
怎麼可能沒有。
他有一段時間甚至恨不得將奚玉棠親手殺了,自己再陪葬。
“肅兮。”奚玉嵐的聲音低低在這前廳茶室響起,“多虧有你。”
越清風輕笑了一聲,“無須謝我。要知我從第二次見她,便對她有勢在必得之心。這不過是我為達成心願做出的必要努力和犧牲。”
因為她是奚玉棠,所以付出多少都值得,只要最後人是他的,就足夠了。
良久,銀髮青年澀然一笑,“我總算明白你前段時間為何戾氣如此之重……不瞞你,我現在隨時都想殺人。”
“那就去殺。”越清風淡然道,“將聽雨閣的事儘快擺平,你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妹妹鐵了心要扶太子司離,我自然捨命陪君子,越家的命運已經賭在了太子身上,你不幫我們,就等著給我們收屍。”
話音落,奚玉嵐深深蹙起眉。不過很快他便勾起唇角,“原來如此,怪不得棠棠要此時對我攤牌。你們壓的寶……說實話,我並不看好。司離成功問鼎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最後成功了,這個人太過乖戾,你確定不會被反咬?”
“那也要他能咬到。”越清風笑得輕描淡寫,“你以為我看不出他的性子?我們這位太子殿下初見我便毫不掩飾對我的敵意,到現在依然如此。若我猜得不錯,等他問鼎那日,第一件事便是要殺我——他對棠棠的佔有慾,比你想象得多,這一點,藥王谷一行後,沈七應該也有所察覺。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奚玉棠,司離臨走時給她的字條上寫了什麼。”
想到太子身邊之人給他的傳信,越清風忍不住收緊手指。
奚玉嵐蹙眉,“你小心。”
“自然。”越清風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肅殺,“我幫他,是因為棠棠要幫他。但有朝一日若是被反咬……我不介意多費點功夫把他拉下來。”
頓了頓,他難得嘆了口氣,頭疼地也趴在桌上,賭氣般抱怨起來,“師兄,對你妹妹有所圖真是太累了……司離、衛寒、江千彤,走一個來一個,沒完沒了,偏偏還都不能現在就殺……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清心寡慾善良無害了,簡直想誇讚自己一句慈悲為懷。”
用可憐兮兮的口吻說著極度可怕的話,這分裂得也是夠。
奚玉嵐涼涼掃他一眼,事不關己地冷笑,“活該。我讓你看顧棠棠,你卻對她下手,沒找你算賬已是不錯了。你以為我喜歡你當我妹婿?長兄如父,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