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腳反傷,是你娘年輕時用過的,收起了好久,本以為不會再用上,哪知還是要傳給你……”爹說著微舒了口氣,“穿上了吧。”
我知道昨晚遇刺,讓爹憂心了,否則不會尋這件寶甲給我。“爹,我不要緊的……”
“穿上了。”爹打斷說,見爹不悅,我只好解開外衣,將軟蝟甲穿在裡面。看我穿好,爹稍顯寬慰,又指桌上長劍,道:“這也給你,聰兒,看此劍怎樣?”
寶劍是我所喜,忙伸手拿了,按劍出鞘,冷氣森森,劍似寒潭秋水,抬手輕振,龍吟暗嘯。我爹拿過一柄鐵尺,示意讓我砍削。我展劍一劃,嘶的一聲,還沒怎樣用力,鐵尺已斷了一截,如切豆腐。
“劍名小我,是當今鑄劍大師魯宗道所造。”
魯宗道鑄劍之術精妙,海內皆知。只是他不輕易為人鑄劍,得之甚難。我爹自退隱以來,交往不多,這劍怕還是我娘去說動的。
“這劍名好生特別。”我愛不釋手。
我爹看著我,說:“小我,小自我而大天下,方能宇宙乾坤,萬物為用,此劍道之極。”又道,“劍雖利,甲雖堅,但都是身外之物,你切莫有依賴之心,要知高明的劍客,不以寶劍寶甲取勝。”
爹說前面的劍道時,抽象的高深莫測,以我現在的劍術,卻不能省悟。後面所說簡單,我一聽就明,點了點頭,“知道了,爹。”
爹目光憂鬱,慈愛地伸手摸著我臉,道:“你必定要長大,爹和娘不能一輩子跟著你,以後你做事,要多用腦,少言行,結交不要太濫,有些人碰不得……”爹開始老生長談,自他到長安後,就變的有些婆婆媽媽,言辭上跟娘看齊,娘事忙不在時,便由他來嗡嗡。幸而爹甚有自知之明,看出我不耐煩,停了說教,揮手道:“你玩去吧,外出小心。”
我笑了,忙忙地辭了阿爹,跑出書房。
出了門口,發現天色已昏黃,醉酒睡眠之深,出乎意料。我心內記起一事,便同陸師姐一起出了劍院,走向朱雀大街,然後轉到西市大食商坊,進入一座伊斯蘭禮拜寺。我讓陸師姐在拱門處等我,自己穿過長長的外殿,到了內側真主堂。
殿內,三三二二有幾個大食國人頭纏白巾靜坐禱告,其中有一名面罩白紗衣著阿拉伯服飾的女子,體態婀娜,閉目合什。覺察到我靠近,睜開了黑亮的眼睛,盈盈一撇,輕聲說:“阿聰,你來晚了。”說著,站起來,腰肢款款,轉到了柱後陰影內。
“阿武,對不起。有事,遲了些。”我跟過去說道。
武媚低了臉兒,默默無語。我又解釋道:“昨日房老二謀反,死了高陽姐姐。”
“我聽杜鵑院的俞師妹說了。”武媚低頭說,“可憐,女人總是痴的,公主也是一樣。”說著,她轉過臉來,“我的事,可向陛下說起?”
我道:“還沒有機會,陛下新皇,國務煩瑣。”
“哼,”武媚鼻子裡出了口氣,輕哼道:“國事煩瑣?昨日怎麼有空狩獵?”
我啞然,武媚又道:“我回去了。”說完,轉身便行。我伸手拉住,道:“且慢。”武媚甩袖兒,惱道:“不要拉扯。”
我放了手,卻橫過身子攔著,道:“再等會兒,我有話說。”
武媚道:“出來久了,明師太要找的。”說著想繞過我,我移動腳步,攔著說:“阿武,二年了,就不能多等會兒?”
武媚停步,說道:“你們這些男人,生生兒把人家好好的姑娘逼成了尼姑,還嫌不夠,還要來騙!”
我道:“出家不是我的主意,先帝信不過後宮,卻不是我。”
武媚冷冷說道:“跑得了你跑不了李治,我總以為他會念著我,卻原來不是。託了你阿聰,又是個不牢靠的,真真兒讓人心冷,早知這樣,還不如當初在杜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