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我出生的地方,放在幽州尚屬偏僻之地,
可就算在那個偏僻的村子裡,也有人知曉承明殿下的名字。()”
眾人原本對他所言不屑一顧,但見他言語顫抖、雙目通紅,不免肅穆了幾分。
≈ap;ldo;我與殿下是差不多的年紀,我十二歲時,他受封儲君、恩澤天下,可他和天子,實在離我太遠太遠了。直到我十五歲,村裡的老人喜氣洋洋地歸來,說在皇太子殿下的堅持之下,邊境終於重開了互市,我們再也不必跋涉十幾里路以物易物、捨近求遠地取水了≈ap;hellip;≈ap;hellip;後來,這個名字出現得越來越多,因為他、因為先帝的仁善,我有書可讀、有安穩的日子可過,甚至遠赴千里,站在了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殿堂之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顛三倒四、十分含糊,也無暇顧及旁人能不能聽懂。
“還有皇后娘娘……就在前幾年,北境重燃戰火,葉家沒落之後,邊城被劫掠、屠殺,十室九空、血肉捐於草野,皇后娘娘將鎮守汴都的國朝上將燕老將軍遣去邊疆,在那個滿目荒涼的地方,一待就是五年。五年來北軍秋毫無犯,偶爾燃起硝煙,也會倏忽而散——倘若她真的有心篡逆,何必將自己最大的助力送去邊境?”
“我不明白,我實在不明白,昨日戰時,汴都軍力不足,連陛下都預備棄城而去,若非這兩個人率兵回來相救,汴都今日必然如同邊境被屠戮的城池一般血流成河!那位擊鼓的女子已說得清清楚楚,張平竟大人在、甘侍郎和正守先生也在,就算諸位心中有百般盤算、有滔天驚疑,先走到那座高臺之下,向洛中丞要來那張訴狀,仔細讀上一遍再做決定,有這麼難嗎?諸位為何躊躇不前,為何不肯承認,為何不能問問自己的心,究竟是他真的不可能還活著,還是諸位寧願他沒有活著?”
許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他不知自己是被怎樣的力氣驅使,只覺得這些話必須要說,它們積攢在他的胸口,被燒得滾燙,若不能宣之於口,恐怕他將受烈火焚身。
“你們當中,當真沒有人真心為他寫過悼詩嗎?沒有人感念娘娘這些年來的苦心,記得當初殿下治蝗災、興水利、除鬼教的功績嗎?你們沒有人是楊衷、左臣諫和劉拂梁的好友,沒有人同五大王把酒言歡過嗎?若一切都是真的,汀花河上、御史臺前,有多少人、有多少冤死的亡靈,他們都在看著我們,我們也是被矇蔽的可憐人,難道不敢為自己求一個真相嗎!”
言語墜地,堂下鴉雀無聲,許澹掩袖擦拭,才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他顧不得自己的失態,轉身便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太學,往人聲鼎沸的御史臺方向走去,失魂落魄地念叨著:“我是修史的人,青史有路、我甘行之,就算你們不去,我也一定要去。
他走後不久,堂中忽有一個人自言自語地道:“我母親,當年就死於鬼教之手。”
他如同神遊一般追著許澹離去,何仲踮腳瞧著許澹的背影,忽然想紅臺前,自己曾說“三年春日滿雪、諸花不開,今歲才見晴明”。
原來上天早在冥冥之中降下了神諭,晴明,亦是因故人歸來。
() 他如夢初醒,一躍而起:“許兄,等一等我!”
……
宋泠的茶已經續到了第五壺。
御史臺修建得很高,他站在椅子上寫字的時候,偶爾回頭,便能看見遙遠的汴河上、汀花臺孤獨的陰影,他的金身被封印在陳舊的往事當中,連帶著一些本不該屈膝、本不該枉死的靈魂。
他想起資善堂夏日的午後,他趴在案上小憩,宋淇聽落薇說他在沉眠,便沒有進門,兩個人站在漆園木窗前,聲音與蟬鳴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