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生出一種衝動,想要越過明光門,重新爬上宮牆去。
哪怕一句話都不
() 說,哪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只是覺得心口一陣悶痛。
即使是這樣燦爛美麗的夕陽,也不該留他一個人在那裡看啊。
總該有人站在他的身邊。
02·西山兮不可久留
昌寧十九年,仍舊是春天。
落薇年滿十三歲,束起頭髮,隨宋泠一起去了許州的放鶴書院。
方鶴知已是名滿天下的大儒,走在汴都的街道上,都不乏達官顯貴的追捧。可這樣一個人,到了許州的地界,出門不坐轎,上街著農服,書院門口有年幼的學子瞧見他,立時便圍上來:“正守先生,你可算回來啦,這些日子只有甘先生在,日日叫我們抄書!”
方鶴知捋著鬍子笑起來:“甘先生都是為了你們好。”
許州自古出狀元,農戶家的兒l子也會來讀書,放鶴書院綿延前後幾里,朝中多少叫得上名字的文臣,都在這裡教習過。
甘侍郎的幾部大典,也是在這個鍾靈毓秀之地修成的。
宋淇前些年已經來過,今歲沒有跟隨;宋瑤風不愛長途顛簸,便也推辭未至。
宋枝雨習得刻苦,日日都要同落薇比試,落薇樂此不疲,與她鬥智鬥勇的日子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與他們同習的還有江南的周氏兄妹,以及日日窩在最後一排睡覺的柏令成。
傳聞,這間放鶴書院最初便是周氏兄妹的祖父母所開,周楚吟雖出身江南,卻與落薇見過許多面——他是宋泠的八拜之交,抓周時定下來的交情,每年總有一兩個月要到汴都來住。
周雪初不愛讀書,落薇下學之後,總會趁周楚吟和宋泠對弈,跟著周雪初和柏令成瘋跑。
周雪初既會上樹摘果子,又能射箭打兔子,不過落薇看見兔子總想起宋泠在宮中養的那些,於是打獵最終的結果,便是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看柏令成熟練地包紮受傷的兔腿。
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過了不久,許州生了一場蝗災。
宋枝雨早早地回了汴都,周雪初在前些日子跟著柏令成去了西南,蘇時予寫信來,說父親非常擔憂,要落薇早些回去。
可宋泠接了聖旨,要留下來治理蝗災。
落薇整理好了行囊,坐馬車下山。
她經過來時鬱鬱蔥蔥的青色田野,卻發現新生的禾苗已是東倒西歪。
宋泠挽著褲腳,正在田中與老農交談,瞧見她的馬車,他本想上來打個招呼,可不知為何,最後卻沒來。落薇撩著簾子回頭看,發現自己已經走了老遠,宋泠放下手中的農具,朝道中投來遙遙的一眼。
她想起很多年前內宮中的黃昏,步出明光門前,她看見的也是這樣夕陽下沉默和孤獨的剪影。
那時隔著宮門,她覺得不想讓他一個人站在那裡。
如今那道沉重的宮門已經消失了,她又為何要遠去?
落薇如夢初醒,抓著車簾大喊了一句:“停車!”
她從車轅上跳下來,看見從前熱心招
呼她的大娘正扛著鋤頭坐在田間抹淚。
那些曾經出現過她面上的笑容(),已然全數消失了。
宋泠跑到近前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見落薇紅著眼睛,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二哥哥,我也想留下來。”
她第一次挽起裙子,親密地貼近孕育了飲食的大地,泥沙從腳背流淌過去的觸感、拔起雜草時帶倒禾苗的心疼感、眼見蝗蟲落地時的喜悅感——一切感覺變得很真實。
夏天來臨的時候,蝗災終於滅去,她和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