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帆坐在沒有馬鞍的馬背之上,總覺得馬背是滑的,在馬匹的行動中,他需要將重心放低些,以免身體向左或向右,影響平衡。往銅山道上,雲帆卻是像東門守衛心裡想的那樣,門前的那張告示沒叫他放在心上,大概再走出一段路程,他就會慢慢忘記。事不關己,他不可能像張勁那般對此事念念不忘。所謂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暫時生不出這樣的衝動來,或許他也學不了章州城內的郭威,被砸中西瓜皮後揮拳上樓毆打醉漢。雲帆是在改變,可二十多年形成了的xìng格,其xìng格中的某些東西並不是說改變就可以轉而成為另一個樣子的。
這或許需要時間,或許需要閱歷,需要某些外力的推動。也或許像三歲定八十那樣,定型了的東西,rì後沒有改變的可能。一個人xìng格上的矛盾xìng,是多樣而獨一的。
雲帆再一次在銅山的空氣中嗅到了金屬的味道,這一次他感覺更加的細膩,似乎空氣裡除了金屬味,還有一些他暫時判斷不出來,不知道為何物的成分。雲帆找到上一回那家客棧,住了進去,剛好到晚飯時分。小半rì的路程,因了於騎術的不夠嫻熟,雲帆硬是多花了些時間才來到銅山,這與他的自以為就算是劣馬也能跑出較快的速度這種預期有點出入。看來花山腳下的順遂,讓他的自信膨脹了,以為想得到就能做得到。這不是一件好事,雲帆吃飽了飯,自省時決定,rì後仍需謙虛些,低調些做事。老頭子便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榜樣。
一晚無事。雲帆侵早起來,睡眠足所以jīng神爽利。他沒有像上一次那樣遭遇到屋頂上旁人的戰鬥,不能上屋頂圍看,覺得這一晚的時間單調了些。他已與一個月之前不一樣了,山腳之下之僥倖取勝,雲帆已消化完那少得可憐的對敵經驗,因此他是不滿足的。
有人說要有壓力才成長得快。雲帆想遇到些不平凡的事物,練一練自己的身手,在寧城不能,在銅山也是不能。江湖在哪裡呢?他捫心自問,江湖也是一個人的世界,他要親自去經歷,目前看來,它的那一張面紗尚未被摘下。隔霧看花,朦朧的美總是顯得不夠真實,他得往前衝一衝。
趙子芋在白縣停留了半個多月,辦完事後回到了金陵。她喜歡到處遊逛,可作為一個女子,拋頭露面到處亂轉,是不方便的,因此需要易裝而行。在天堂鎮上遇到雲帆,她頗生出知己之感,可惜相處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便分開了,內心裡,趙子芋是很捨不得的。無奈有事在身,需要去做,更何況家裡對於她這種“不務正業”沒有半點女兒家的行為是不大支援的。女兒家像她這種年齡得學習好女工,到了年紀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嫁過去後相夫教子,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才是正理,也是這個世界裡一般人的觀念和做法。
她的能夠出門遊歷山水,觀一觀各地的風土人情,主要是因為她自幼拜入高人門下。她的師傅分量不輕,說話有力,以至於家庭所能給予她的壓力或干擾,在其師傅的庇護之下,能取得相對的zì ;yóu度。這是她的幸運之處,是她作為女子的幸運之處。
這一rì趙子芋來到家中的後花園,坐在涼亭裡望著花園裡的花草發呆。回到家中她已恢復女裝,如果雲帆在側,以他尚不算銳利的眼力看來,是很難一下子就判斷出其人便是當rì天堂所遇,河口別離的子芋兄弟的。男裝和女裝之間的變化,在趙子芋身上實在夠大。一英氣,一柔情,如此矛盾之體存於一人的身上,是正常?或是不正常得叫人驚訝?
但云帆不在此地。
“小姐。”將泡好的茶端了上來,放在桌子之上,婢女小柔輕聲道:“小姐,先喝點水吧。這是夫人親自為您泡的玫瑰花茶,趁熱喝。”
趙子芋轉過臉來,應道:“先放著,我現在不渴。”她託著下巴,續道:“回到家中真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