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靠坐在牆側,小腹處的衣衫濕熱厚重,已被鮮血浸透。他有些感謝這個仍在淌血的傷口了,否則,依鄧墨雲的性子,又怎會輕易放過他?自己的身子無所謂,只是這一番折騰身上難免會留下印記,黎耀祖雖不曾也不可能在他傷口未愈時對他有所要求,卻要每日親自為他沐浴更衣。若看到他身上的歡愛痕跡,不知會怎麼樣。想來黎耀祖還從不曾對他粗聲大氣過,不知他發起怒來會是什麼表情。
黎耀祖聽到侍應生的話,感到熱血直往腦子裡沖,根本沒理會影佐和黎詩千又說些什麼,拔腳直奔2號休息間。一進門,濃烈的血腥味,秦曉慘白的臉和淺灰西裝深色的下擺,把黎耀祖刺激得一陣眩暈。他幾乎是跌跪在秦曉的身側:&ldo;傷口裂開了?說什麼想出來活動一下,你存心……&rdo;
秦曉伸手觸控他擰皺的眉,輕聲地自語道:&ldo;原來,你發怒的表情是這樣……&rdo;
鄧墨雲把玩著酒杯,深邃的目光越過舞池中相擁舞動的男女,凝視著對面的休息間。稍傾,秦曉躺在擔架上被抬出來,黎耀祖相跟在一側。人群有小小的騷動,隨著他們的離去,很快又是一派歌舞昇平。
鄧墨雲注意到,黎耀祖的左手放在擔架上,與秦曉的左手緊緊相握。
&ldo;玫瑰、玫瑰,我愛你,玫瑰、玫瑰,我想你……&rdo;嫵媚的歌女扭動著腰臀嗲聲唱著。
&ldo;啪&rdo;的一聲,鄧墨雲手上的酒杯被捏得粉碎。他無視神色惶惶的侍應遞上的白毛巾,自顧甩去手上的碎屑和血跡,冷冷地說:&ldo;這算不算空酒杯的物盡其用?&rdo;
黎詩千暗中為綏靖軍第三師和國軍牽線搭橋、從中牟利之事被鄧墨雲報告給上級的日本人。兩個月後,綏靖軍第三師全師被日軍武裝解散。
同年秋,日本最高軍事顧問部下令,撤銷南京政府的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部,成立軍委會政治部。10月29日,76號特工總部正式改組為政治保衛局,隸屬於政治部之下,原76號改為上海分局。11月初,黎詩千奉命赴南京述職。
只是11月的初冬時節,黎公館的熱水汀已開得暖暖的,房內盆栽的蝴蝶花依然嬌艷。那是一種花謝後將萎花剪除,促發的新枝便會再開新花的花卉,一種總是用現在覆蓋過去的植物。
秦曉的槍傷已經痊癒,側腹添了一個凹陷的傷疤。他倒是無所謂,身上的槍彈痕跡並不止這一個。黎耀祖似乎對此很在意,總以一種奇怪的神情端詳這個凹坑,手指輕撫後每每還要吻上很久。
想到這些,秦曉感到腹部的疤痕有些發癢發熱,好像又有了黎耀祖唇舌的溫度。他甩了甩頭,拿起一枝煙銜在唇上。剛擦亮了火柴,不及點燃便被黎耀祖從身後取走:&ldo;你最近的菸癮越來越大了。&rdo;
他沒有奪回那枝煙,也沒有從煙盒裡再拿一枝,只是默默地收起火柴。
煙又被送回唇邊,黎耀祖攏著手幫他點燃。他深深地吸一口,臉龐陷進裊裊的煙霧裡。
黎耀祖從背後摟住他,兩臂圈著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輕搖著身體問道:&ldo;從什麼時候起,你變得這麼聽話了?你最後一次擰著我的胳膊反抗我,是什麼時候的事,我都想不起來了。&rdo;
秦曉仰靠在身後溫暖寬闊的懷抱裡,看著窗外。
天邊流動的浮雲翻卷著,移動著,一朵飄走了,一朵又來了,新的推著舊的。被推走的是往事,動向難料的是未來。
黎耀祖環在他腰腹的手伸進他的褲子裡,溫柔地撫弄著。
秦曉整個人似被抽去了骨頭,在黎耀祖堅實的胸懷裡癱軟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