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記得,”袁牧之暗啞著嗓子說,“我記得你離去那天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說要給你這樣的房子,我做到了。雖然這房子有好幾年時間一直空著,但我想以後它不會閒置了,是吧?”
我閉上眼,一股熱熱的液體從眼裡滑落,很快順著臉頰滑到下巴。我用手背擦掉,睜開眼,轉身抱住袁牧之,一言不發。
他也抱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徐徐籲出。
“那邊,是你母親的墓。”他用手指著花園的一角,在薔薇花叢中,“要去看看嗎?”
“好。”我點點頭。
袁牧之將我打橫抱起,又給我裹上一層毯子,這才抱著我小心翼翼地出房間下樓。穿過大廳和長長的走廊,走到大門口時有人從外面給我們開了門,是個穿得一本正經神情嚴肅的英國老頭。
“這是帕斯塔,我們的管家,”袁牧之對我說。
“您好,少爺,希望您今天感覺好。”帕斯塔彬彬有禮地衝我微微頷首,“先生,恕我直言,天氣雖然好,但外面風大,您這樣把少爺抱出去,恐怕不是一個謹慎的行為。”
袁牧之微微一笑說:“我知道,我只會讓他在外面呆一會。”
“那您大概要控制好時間,”管家風度翩翩地從懷裡掏出懷錶,瞥了一眼然後說,“十分鐘會是個明智的選擇。”
“十分鐘。”袁牧之點頭。
帕斯塔這才放過他,側身為我們把門開大,又替我拉高了毯子,這才轉身離開。我對袁牧之說:“我對他印象不錯,我喜歡他。”
“為什麼?”
“他喜歡他的職業。”
“是的,能這麼做的人很少。”袁牧之抱著我走進花園,這個季節薔薇花並沒有盛開,葉子反倒有些凋零,我看見在樹枝簇擁下有一塊微微凸起的石板,上面用英文寫著洪馨陽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我掙扎著下來,由袁牧之攙扶著,我蹲下來,摸著那塊冰冷的石碑。在石碑最下方,我發現一行用中文篆刻的文字:
我曾來過,別忘記我。
我的眼眶突然又熱了。
“這是洪興明堅持要刻上去的,他說,洪馨陽生前喜歡這兩句話。”
我無聲地點點頭,然後一遍遍撫摩那塊石碑,我在心裡說,我不會忘記你,我會永遠記得你存在過,你為我做過的事,你愛我的事實。
“寶寶,別難過,你還有我。”袁牧之抱著我說。
“我沒有難過,我想在這裡,把對她所有的記憶都捋一遍,你還記得她嗎?那個時候她多好看啊,我在酒店門口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想找的人,非她莫屬。”
“我記得她。”袁牧之啞聲說,“對不起,本來我可以救她的,但我慢了一步,讓董蘇的人先發現了她。”
“董蘇,不會後悔殺了她。”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著說,“但在他墜樓之前,有那麼一刻,我想他大概是有想過的,如果那個時候真的選擇我的母親,正常地生下我,是不是會有快樂幸福的生活。”我頓了頓,然後說,“我知道他想過的。”
“恐怕想了也是白想,”袁牧之嘆了口氣,“對董蘇那樣的人而言,報仇,毀掉我,已經成為他心目中唯一重要的事。其他的一切,就算想過,也不可能付諸實現。”
“為什麼要那麼恨你?”我問他。
袁牧之沉默了一會,說:“我剛剛出道的時候做事很狠,又敢玩命,很多別人不敢惹的角色我都敢去挑釁。因為搶貨源的事,我當時帶的小幫會跟有名的大幫派起了紛爭,對方帶了幾十個人端了我們的場子,有好幾個最開始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在那場混戰中死了。我年輕氣盛,覺得兄弟們的仇不能不報,於是使了些陰招,設計了對方的領頭大哥,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