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蓮日夜陪著唐糖,幾日下來,兩人之間倒也似主僕又似姐妹的產生了些許情誼,然而也往往是銀蓮說,唐糖聽,偶爾對話的幾句便已是了不得的事了。
銀蓮不知道唐糖以前究竟是怎麼個性子,倒覺得如今的她雖不多話,卻極容易伺候,不擺客人的架子,沒有小姐的脾氣,安安靜靜,彷彿冰雕的人兒般,偶爾透著些人氣兒。
羽國的冬天不冷,屋子裡也放著暖爐,不過唐糖卻更願意在天晴的時候搬把椅子,坐在院子裡,聞著桂香,闔上眼,睡個一下午。銀蓮便在身旁陪著,絮絮叨叨的說些新鮮事兒,說久了,見唐糖睡著了,便安靜下來,轉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穆陽總是挑夕陽西下的時候來,忙了一天,卻仍是那個飄逸不凡的仙人模樣。但凡見過他的人,任誰也不會相信,他是這天底下與銅臭最脫離不了干係的人。
和最初見到的那時一樣,穆陽永遠掛著一抹笑,溫和有禮,優雅翩翩,穿著乾淨的白衣,像個仙人般暖暖的撩撥著人心。
然而,穆陽與唐糖,也不過是問候些最尋常的事,比如住的可否習慣,卻絕口不提唐糖離開一事,彷彿她住在這兒是天經地義的,就是這樣一輩子住下去也不礙事。
唐糖不去看那個男子,穆陽也不問,偶爾,兩人會一起用個晚膳。那時候,兩個人之間就好像有了老夫老妻的那種默契,只不過卻缺少了最重要的談笑溫情。
一眨眼,唐糖便在穆府住了大半個月,除了銀蓮、丹落和穆陽,以及一些府上的下人外,她再沒見過其他人,也沒人對她這一陌生人光明正大的住在這有任何的微詞。
氣候一日比一日涼了,眼瞧著秋日的花漸漸謝了,院內的桂香也悄悄的淡不可聞。穆陽特地命人給唐糖送來了鑲著狐狸毛的襖子和厚厚冬裙,以防她在外頭曬太陽的時候被寒風吹凍了。羽國的衣服多是寬袖窄腰的,不似豐裕朝的飄逸華麗,既耐看亦好用。唐糖每每出屋時,銀蓮都會貼心的替她繫上件狐裘披風,又搬了兩個大火盆在院中,再冷的風遇到這般銅牆鐵壁也沒轍了。
桂花謝了,院裡頭的樹基本上都掉光了葉子,瞧著蕭瑟。只是,在某一天清晨,唐糖醒來後卻發現,取代了那些金桂的是潔白如雪的盆盆水仙,不同於桂花那甜膩的香味,水仙的花香淡雅而沁心。至此,唐糖才知,羽國果真是四季開著花的國家,而其中能這般大費功夫的讓花四季只開不謝的,怕也只有家纏萬貫的穆家了。
只是,花香固然好聞,多了亦是沖鼻。唐糖沒有抱怨,卻也破天荒的沒有像往日那般安然睡個午覺,只是靜靜的睇著那些白色的小花,金色的花蕊猶如笑臉般朝她綻放著。
銀蓮見唐糖沒有睡意,便體貼的上前替她整了整身上的披風,微笑著開啟了話匣子:“姑娘,銀蓮最近可聽到件新鮮事。”
唐糖沒有動靜,甚至連眼睛都懶得眨一下。但是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銀蓮倒是摸到了些門道,若是有些話是唐糖不想聽的,那她寧願睡覺也不肯聽上一句,而如今,她這般表現,便是有了興趣。
見狀,銀蓮便也沒了顧忌,唧唧喳喳的說開了:“我們羽國的西面有個大國,叫豐裕朝,北面是蒙國,南面則是大理國。不過這兩天,聽說我國和豐裕朝鬧了些不大不小的事。當官的本想瞞著我們這些老百姓,到底是悠悠眾口,一傳十十傳百,便傳開了。”
銀蓮邊說邊注意著唐糖的反應,見她一動不動,只得撇撇嘴,挑重點開始講了:“年初那兒,兩個國家本就鬧出點事來,豐裕朝理虧,但是後來聽說被豐裕朝的王爺輕鬆解決了。沒想到年末,又鬧了事,但是,這次卻輪到我們理虧了。姑娘,你可知是什麼事?”
唐糖搖了搖頭,眼中仍是茫然一片。
銀蓮也不覺得奇怪,反而壓低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