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南喬穿衣,一邊嘮叨道:“這太極拳什麼的,額娘也聽說過的。想當年,額娘還小的時候,家裡的老太爺,也就是你外祖公每天都要打上兩遍地。現在回想起來,他還真是很少生病,活過了九十大壽,沒病沒災地走了。陳老一家真是好心人…喬喬你可要認真學,若是有不認識的字,就去問你哥哥…”
陳氏為南喬換上一件淡粉色襯衣襯褲,又雙手叉上她的腋下,用力將她扶著站起來,一邊為她套上胭脂紅的小旗袍,一邊說道:“額娘是個沒本事的,大字不識幾個,當年陳家夫人非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讓額娘讀書識字,可她自己一有了女兒,才三歲又忙著請先生,琴棋書畫要學,吟詩作對要學,恨不能將她女兒培養成一個女狀元…”
“那…陳家培養出一個女狀元了麼?”南喬笑著問,乖乖地站著任由陳氏在她身上忙活。
陳氏也笑了,道:“可惜啊,她母親的一番心血究竟是白費了。那位小姐偏偏學什麼都不成…她竟然還羨慕我,說我整日裡忙活刺繡做飯多有意思…呵呵…”人啊,真是奇怪,陳氏心中感嘆,當年自己不知道有多麼羨慕那位嫡出的妹妹,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有父母疼愛,有同樣屬於嫡出的姐妹閨友,有那麼多的老師教導,可以學那麼多有趣高雅的東西…可誰會想到,妹妹竟然也是羨慕她的呢?
“那後來呢?”南喬見自己已經衣著整齊,只剩下鞋子了,於是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搖著陳氏的袖子追問。
“後來…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位小姐所學起了作用,還是因為什麼,選秀的時候,被留在了宮裡,成了個貴人…”陳氏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恍惚。
南喬也沒有打擾她,只輕輕下床穿好了鞋子後,又悄悄坐回床沿上。原來額娘也是庶出…南喬轉而一想,也是,若陳氏是嫡出的小姐,怎麼會嫁給庶出的寶柱?而她口中那位嫡出的小姐,當上了貴人的那個,應該是陳氏的妹妹,自己的小姨了?
原來陳家還有人在宮裡…南喬在腦子裡搜尋一遍,發覺這一家人都極少提到陳氏的孃家,且她的記憶裡,陳氏彷彿從沒有回過孃家,他們家也不曾有陳家的親戚上門…看來,額娘與陳家的關係很…很冷漠啊…
“瞧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陳氏見南喬乖巧地挨著她不語,於是笑呵呵地道:“說來還多虧了練就了這一手針線活,不然家裡可沒錢請人給額孃的寶貝做漂亮衣裳。”
南喬低頭摸摸自己旗袍上的細密針腳和袖子上那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心頭一酸,抬頭道:“額娘,咱們會過上好日子的。”
陳氏也笑道:“恩,額娘現在過的就是好日子!”陳氏揉了揉南喬的腦袋,將她睡了一覺有些亂的頭髮揉的更亂了,才領著她在凳子上坐下,從狀似梳妝檯的抽屜地摸出一把梳子,仔細將南喬的頭髮梳理一番,左右看了一下,彷彿滿意了,才一拍南喬的肩膀,笑道:“自己去漱口去!”
自己終於不用為喬喬的病情日夜揪心,這可是自己盼望了七年的好日子!
南喬出了自己的房門,用手指蘸了點鹽洗洗牙——她還沒有開始換牙,而在大清朝,沒換牙的小孩子一般是不刷牙的,但南喬卻是有些不能忍受,她本想學著大人們用咬柳枝,可不得其法,致使牙齦流血不說,還讓陳氏好一陣心疼,說是在她牙齒全部換完之前,禁止她刷牙…無奈之下,她只得偷偷用手指蘸點鹽,在口中攪和一番了事,總比不刷要好過許多…
發明,是不是應該從牙刷開始?南喬想著,對著木盆照了照。水中的小人兒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梳著一把包包頭,但看長相,與前世自己七歲的時候差不離…
很好,若是李言在街上看見自己,應該能認的出來…南喬心情愉快地洗了臉,接著又跟阿瑪請了安,與哥哥說笑一會兒,一家人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