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在自己床下建,建間冰室幹嘛?”
葉朝扉沉吟片刻,認真地說:“……或許,是懼熱。”
“……”
“……又或許,是為了方便。譬如想吃冰鎮瓜果時,開動機關就可以在床上提溜上來,邊躺邊吃,豈不快哉。”
“……”
盛羽在黑暗中磨牙,“葉大人,你真的一點也不適合講笑話。”即使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想要調節一下氣氛,可她還是覺得害怕。
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盛羽又問:“佈置在外面的人,幾時能找到我們?”
葉朝扉嘆口氣:“大理寺是審案的,拘捕追查卻是府衙的事,傅遙山雖無功名卻是皇親國戚,我一個小小少卿沒有聖旨,哪裡調得了人馬動他。”
盛羽頓時愣住,少瞬,結結巴巴道:“那,那剛才那些煙花?”
“適才你瞧見的那幾朵煙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放的,他向來哪裡熱鬧便往哪裡鑽,是夙沙城有名的混世魔王。我雖用話激得他相助,可他只帶了十來個家僕,此人狂妄自大跳脫張揚,兼且向來看我不順眼,能不能扳倒傅遙山救出我們,只有老天知道。”
果然是這樣,原來的一切看上去太順利,順利得她都開始懷疑,若是一切盡在他掌握,他又何必用她。
“那傅遙山的侍衛怎麼都沒出現?”
葉朝扉頓了頓,似乎也在琢磨,“這個,我卻不知,我也是看他援兵毫無動靜,順水推舟使的空城計。”
盛羽默然,現在怎麼辦,他們只能乖乖等著麼?
暗室伸手不見五指,兩人相對無言,更覺寒冷難熬。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溫度越來越低……漫無邊際的黑暗裡,牙齒相擊的咯吱聲混和著艱難的呼吸,聽起來簡直驚心動魄。
“給,給我那個面具的時候,就打算用我,用我當誘餌了吧。”盛羽一邊哆嗦一邊笑道,“葉大人,能告訴,告訴我,為什麼嗎?”為什麼一定是我?
葉朝扉沉默地牽住她的手,手指搭在腕上,一股涓涓熱流匯入盛羽的身體,流遍四肢百骸,“朝扉那日得知姑娘要找的人是傅遙山,卻又見面不識……於是臨時起意,將面具贈給姑娘……”
也就是說……當路人甲不是她的錯,可當了路人甲還把點踩那麼準,就是大錯特錯。
在他緩緩不斷地真氣輸入下,身體稍微緩了口氣,盛羽揉揉眉心,長嘆一聲道:“那真是多謝大人垂青了。”
葉朝扉的手動了動,沒有作聲。
盛羽低低一笑,忽然甩開他的手一腳踹過去,“可姑娘我只想踹你!”
以葉朝扉的功力,即使黑暗之中也可憑藉耳力輕鬆避開那一下,可不知為什麼,最終那一腳還是結結實實踢到他身上。
盛羽凍得全身僵硬,腿腳早已虛軟無力,還沒碰到人,已兀自先軟了,可她心裡難受,明明恨,又恨不徹底,心尖困燎,像滾動著一團焦灼的火。
她啞聲斥道:“你的埋伏呢?你的計謀呢?你的援兵呢?你那麼厲害,把一個無辜路人生生逼成誘鉺,你還有臉說你是清官,說你是為了大梓國的百姓,敢情我就不是百姓啊?姑娘我一樣是你們大梓國的納稅人,一樣受律令保護,一樣是人生父母養的,一樣上有老下有協…你個騙子,大混蛋!”
嘶聲力竭的斥吼卻解不去心上的枷鎖,冰涼的淚水無聲滑落。
都是這個人,都是這個人害她這樣,是他送給她面具騙她戴上,是他害她莫名其妙成了釣魚的魚餌,是他害她差點被當成男人給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