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朝著院落中走去。
不久之前,這院落還是她的,這裡的一草一木還是她的吩咐下佈置的,可現在走來,一路上士卒處處,院落各處都佈置有暗哨,竟是陌生得彷彿她從不識得。
那銀甲衛領著柳婧來到一個廂房外,朝著她微一頜首後,便退後一步,示意柳婧自己入內。
柳婧看了站在兩側,銀光浩蕩的護衛們一眼,在孩子的咿咿呀呀聲中,緩步踏上了臺階。
她推開房門時,一道月光隨著她的動作洩入房中,剎那間,站在房中的地五乾三地十一等人,齊刷刷轉頭看來。
見是柳婧,他們朝著鄧九郎行了一禮,便向下退去,在經過柳婧時,幾人都朝她懷中的孩兒看來。
不一會,廂房中便只有柳婧和几案後正在忙碌著的鄧九郎了。
鄧九郎正在寫著什麼,毛筆寫在紙帛上的沙沙聲不斷傳來。直過了一會,他才吹乾墨跡,慢慢放下紙筆,抬頭向柳婧看來。
柳婧正在沉思,從視窗透過來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給她虛白的臉染上了一層光輝,產生豐腴的她一邊緊緊摟著孩子,一邊垂著眉眼。眉目之間,染上了幾分母性的溫柔和慵懶。
鄧九郎定定地看了一會後,終於開了口,“坐吧。”
他的聲音驚醒了柳婧,令得她抬起頭來。
朝著鄧九郎眨了眨眼後,正站了一會,感覺到疲憊的柳婧退後幾步,在榻上坐了下來。
鄧九郎從几上拿過一個酒盅,一邊飲著,他一邊問道:“身體可有不適?”
柳婧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眸光。她微笑道:“挺好的。”
“是嗎?”鄧九郎笑了笑。目光瞟向被她摟在懷中,正咿咿呀呀著把食指塞到嘴邊,口水流得老長的兒子,道:“孩子長開一些了。”
柳婧低頭看了一眼後。忍不住在兒子小嘴上親了親,笑道:“恩,剛生下來時皺皺小小的,現在白多了。”
說到這裡,她一眼看到鄧九郎那雙深黑的,看不到情緒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自己,不由朝他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
笑過後,柳婧溫柔地問道:“你要抱抱孩子嗎?”
鄧九郎抬起眼皮,朝她看了一眼後。他微笑垂眸,“不忙。”
柳婧又笑了,“我想見見他們,可以嗎?”
鄧九郎定定地看向她,看了一會後。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柳氏。”
“恩?”
“你這個時候溫柔敦厚,特讓人警惕!”
柳婧:“……”
她僵了僵後,終於抿著唇,沒好氣地說道:“我要見張景他們。”
鄧九郎笑了,他輕柔地說道:“這樣才對,剛才那樣說話,沒的讓人難受。”一句話說得柳婧差點翻白眼後,鄧九郎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徐徐說道:“要見他們也不是不可。”他聲音沉了下來,又道:“要我的兵退出番禺,也不無不可。”鄧九郎把筆一擲,唇角一扯,似笑非笑地說道:“只是柳氏,早上我跟你說過讓你好好想想的。現在,你想出願意付出的代價嗎?”
柳婧冷笑起來,
她直視著他,冷冷地說道:“刺史大人想要什麼,何不直接說出來?”
鄧九郎抬眸。
他盯著從紗視窗透過來的月光中,格外豐潤美麗,直嫩得可以掐出水來的柳氏,看著她懷裡,正吃著自己的食指砸砸有聲的兒子,慢慢的,他說道:“我想要什麼,你不知道?”
柳婧繼續冷笑,“我又不是刺史大人腹中的蟲,當然不知了。”月光下,她烏漆漆的眼帶著怒意和恨意的瞪著他,叫道:“姓鄧的,你有話就直說,讓我看看那個代價付不付得起!”
鄧九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