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看來時,他靜靜地接著說道:“現在,他是我門下清客了。”
原來如此!
眾人恍惚大悟。
這麼一明白之後,他們的視線,也就從柳婧身上移開。而這時,婢僕們開始流水般地穿檢驗員其間,一一為眾人備上榻,添置火盤後。原本想找個機會悄無聲息地離開的柳婧,剛一提步,便對上了鄧九郎的目光。
他在沉沉地盯著她,嘴角似是 笑,可那眼,卻深深沉沉,分明帶著幾分警告!
於是,柳婧僵了僵後,沒奈何之下,只得重新提步,一直走到鄧九郎身後,才感覺到他目光開始轉為溫和,身為門客,讓主子滿意是唯一使命,於是,她只能在他身後靜靜站好。
眾人坐下後,一世家子埋怨道:“這鬼天氣可真是冷,只怪九郎,非要急著上路,這般冰天雪地的,哪有好玩的?”另一個世家子倒是笑道:“真說好玩倒也有好玩處,豫州人傑地靈,那青樓也是美妙得緊,特別是這寒冷之時,關門閉戶點燃火盤,再哄得美人們脫幾件衣裳……”他是越說越無恥,不過這裡可沒有儒生,有的只是習慣了胡天胡地的世家子,當下跟著起鬨嘻笑起來。
一世家子注意到站在鄧九郎身後的柳婧,見她肅然而立,面無表情,卻偏偏被房中的暖氣燻得面如桃花的,不由心癢癢地笑道:“不知文景久居汝南,如此美事,可有體會過?”
這人一開口,眾人的注意力也就集中到了柳婧身上,見到這小兒本來俊美至極的臉孔暈紅暈紅的,鼻尖還熱出了汗珠。平素端雅清正,宛如冰人兒一樣,彷彿不沾世間 的臉上,平白的染上了幾分媚色,不由也起了興致,一個個瞅著她又是打量又是直笑的。
感覺到眾人目光的異樣,鄧九郎也回過頭來看向柳婧。對上她的臉,他眸光深暗了些。
在眾人地盯視中,柳婧神色不動,她垂著眸淡淡地回道:“文景早聽長者說過,冬日取暖,真要閉緊門戶,易中火炭之毒……郎君此舉大不當,文景不敢為。”
明明那麼風流的趣事,卻硬生生被柳婧朝著醫道方向扳去,這讓人掃興的本事,還真是難得。
一時之間,眾人哭笑不得。
就在那世家子大為不服,還待再說時,鄧九郎低沉溫柔的聲音傳來,“王頤……”他吐出那世家子的名字後,淡淡地說道:“柳文景,她是我的人!”
一話既出,四下俱靜。
眾世家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鄧九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南陽鄧九的名頭,願意做他門客的成千上萬,而以鄧閻王涼薄無情的性子,這‘他是我的人’幾個字,斷斷不可能對一個門客說出。
……這話,不會是他們猜測的那意思吧?莫非他們……
就在他們驚得呆住,開始不由控制地浮想連翩時,柳婧已是臉孔騰地漲得通紅。
不過轉眼,她便臉色如常,在無比安靜中,柳婧轉過身來朝著鄧九郎深深一揖,“柳文景起於貧寒,雖千里輾轉,不敢忘卻志向,今得主公此言,方知主公對文景是如此看重,真是感激不盡……”說罷,她一揖不起。
看到她這真真如遇伯樂,感動得無以復加的模樣,眾人恍然明白過來:這鄧九郎倒是會收賣人心,這麼簡單一句,就令得這庶民出身的小子感動成這個樣子。
這時的他們,哪裡還記得剛才的猜測?
鄧九郎目光深深地盯了柳婧一會,唇角微抽,輕聲說道:“起來吧,不要動不動就行此大禮。”
“謝主公。”
柳婧以一種激動中帶著剋制的聲音謝過鄧九郎後,低頭後退幾步,不經意間,便站到了角落處,把自己的身形,完全躲在了鄧九郎身後……
她是怕了吧?都嚇得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