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今天居然會這麼晚跑過來。
大概是有什麼事情吧。我這樣想著,讓侍女請他進來。
沈驥衡進來之後,向我行了禮,然後道:“微臣有些事情想向澹臺大人請教。”
“哦。”我應了聲,站起來,道,“我去廚房看宵夜好了沒有。”
澹臺凜伸手拖住我,笑道:“沒有什麼好迴避的,要你和我一起出生入死,也是時候告訴你我們都做了些什麼了。”
我斜眼去看沈驥衡。
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微微垂著眼,目不斜視,似乎並沒有什麼意見。
澹臺凜拖著我依然在床沿上坐下,一面問:“西狄那邊有新動向?”
沈驥衡點了點頭,道:“赫連泯好像是準備撤兵了。”
前途難卜5
我不由又吃了一驚,澹臺凜倒是並沒有意外的樣子,一面和沈驥衡討論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一面抽空向我解釋了之前的安排。
原來昶晝所謂的“只有澹臺凜能拖住西狄”並不是說澹臺凜能在西狄大汗面前有多大的影響力,更不是指他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武藝,而是再沒有一個人比多次因為生意來往於西狄各部之間的澹臺凜更瞭解西狄這些大部落之間的矛盾和衝突。
西狄一向對南浣這塊肥肉虎視眈眈,再加上南浣這場內亂,想讓他們不趁火打劫,那根本就不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顧不暇。
而讓澹臺凜他們覺得有機可趁的,就是西狄的聯盟制度。
他們大汗的位子並不是世襲,而是在前一任大汗去世之後,各部首領重新推舉出來的。
所以各大部落都盯著這個位子,小一點的部落也因為各自的利益早已先好了要站的那邊。
現在西狄已經連續兩任大汗都出自鐵赦勒部,所以其它幾個大部落早已心生不滿,尤其是沙缽部。
澹臺凜早已在西狄佈下內線,陸續將訊息傳給沈驥衡,這便有了之前那幾次奇襲。
沈驥衡那幾仗打得漂亮,又一點線索也沒留,澹臺凜那邊再稍微做了點手腳給了點暗示,沙缽部的首領很順理成章就想到那些突襲是大汗安排的,是為了削弱沙缽部的力量,保證鐵赦勒部的地位,甚至再次連任。沙缽部的首領是個野心很大,性格卻頗為衝動的人,一怒之下,便起了二心。
他的第一步行動,就是在這次對南浣的戰事上一反常態地龜縮起來,甚至力舉由赫連泯來打這個前鋒。
南浣雖然因為內戰而可能兵將折損糧草不濟,但是要打下峻峪關,卻並不容易。沙缽部很樂意反過來看著鐵赦勒部損兵折將,就算打下來,他們也樂得坐享其成,更重要的是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可以保全自己的實力。
前途難卜6
他想等著鐵赦勒部深入南浣之後,大汗沒有本家支援,他便率沙缽部起事奪了大汗之位,屆時就算鐵赦勒部趕回來,也早已兵乏馬困,不堪一擊。到時整個西狄就是沙缽部的天下了。
澹臺凜利用了他這個計劃,卻不能等到赫連泯真正攻入南浣那天。
所以,那邊安排了人制造了一些假象和圈套要讓沙缽部提前起事,這邊又在臨走前留了封信給赫連泯,告訴他沙缽部的計劃。
信是澹臺凜留的,赫連泯就算不信,也會懷疑裡面另有玄機。何況事關自己的部落和親生兄長,他怎麼也會派人去查一查。
只要他派人去查,在沙缽部那邊,便正坐實了沙體部首領的被害妄想症,不反也得反了。
其中種種精巧計謀,環環相扣,機變迭出,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這邊不過是感覺在西狄過了幾個月放羊牧馬的平淡日子,沒想到這看似平淡的日子背後竟藏了這麼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