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應該拿出朗誦詩歌的勁頭去搞。”
“不一樣,老兄,朗誦詩歌是用大腦的,那事大腦大部分時間是使不上勁兒的。”
“看來你潛力有限啊,你看那些官兒的款兒的,哪個不是三個兩個的都玩得挺轉。”
“那是人家。說正經的,我是拿你當朋友的。上午我老婆打電話來,要我回家,她不想讓我繼續待在北京了,她已經感覺到我出問題了。剛剛沈丹又唧唧歪歪讓我馬上離婚,跟她過。操,你說這事,男人就這麼一個東西,總不能分兩下用吧。”
他問我該怎麼辦。開玩笑,我要知道怎麼辦也不至於現在還守著自己過。
“你不是寫小說嘛,知道怎麼編瞎話騙人。”
這話讓我有點傷心。編好了可以騙別人,編不好就只能騙騙自己了,現在看來,我那些賣不出去的小說大概就只有騙自己的功用了。荒誕的是,我還自視甚高,對它們好像還有用不完的信心。真他媽的鳥鳥。
三
二00一年,新世紀之前的邊紅旗還是蘇北一個小鎮上的中學教師,教初三年級的語文。應該說他是一個不錯的中學語文教師,在那個鎮中學裡多少也算是一塊牌子,人長的不錯,課講的也動聽,能把上上下下的人都逗得開心。老婆是鎮上的小學教師,教美術的,一天到晚不停地畫畫,白天在黑板上向一幫小孩描繪各種美麗的圖畫,晚上到了家裡,躺在被窩裡就在邊紅旗的肚子上描繪他們美好的新生活。她是個知足常樂的好女人,邊紅旗一直對這一點持肯定態度,和她在一起生活男人不會有氣受。問題是邊紅旗不是,他覺得日子有點彆扭,一是詩再也寫不出來了,再一個就是當地的教師工資幾乎減半,每月只發總數的百分之五十六。據說是當地地方財政包乾,政府沒錢,只好拿這幫老師開刀。這樣一來,在小鎮上僅有的一點成就感都被取消了,稍微頭腦活絡一點的都跑出去了。和邊紅旗年紀相仿,乃至更小一點的年輕小夥子和姑娘都離開了小鎮,到外面的大好世界去闖蕩了。在邊紅旗當時看來,繼續留在那個地方是毫無出路的。別人能走,他也能走,就辭職了,帶了一本詩集和一套中學語文課本來到了北京。本來他是不想帶課本的,老婆堅持讓他帶,說是早晚還是要回來的,不能把老本行丟掉。開始老婆死活不同意他離開家,剛結婚沒兩年,甜蜜的小日子還沒有過夠,就分開了,而且分得很徹底,誰能受得了。但是邊紅旗還是來了,一個人懵懵懂懂地進了北京城。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來到北京,大客車在傍晚時分進了首都,邊紅旗激動得哭了。這時候已經是新世紀第一年的第三個月了,北京正值沙塵暴的高峰,手伸出車窗外,抓哪一把都是乾澀粗礪的空氣。鄰座的老頭問他怎麼流眼淚了,他說沙子進了眼,抹了一把臉又說,你看,一臉的沙子,這北京。儘管籠罩在沙塵暴下的北京沒有想像中的雍容和繁華,邊紅旗還是十分滿足,藉著沙塵暴的藉口,一直把眼淚流到車站。從車站出來,他把腳結實地踩在馬路上,扔下手裡的旅行包開始給老婆發資訊。他在手機上詩情畫意地說:
啊,北京(8)
老婆,我站在了冰涼的水泥地上,看見了夜幕下火熱的北京。
然後又發了一條資訊:老婆,我愛你;老婆,我也愛北京。
就這樣,邊紅旗沒來由地就喜歡上了北京。後來他才醒悟到,其實那天晚上很冷,和每一個三月的沙塵暴夜晚一樣冷。但是他只感到熱,夾克的拉鍊一夜都沒拉上。他就敞著懷在北京的大馬路上走,他想投奔的那個在北京打工的遠方親戚他沒找到,打了四次電話都找不到人影,索性不找了,就在馬路上逛一夜也不錯。後半夜的路上車輛和行人少了,他走得有些清冷,但是感覺很好,滿肚子都是詩人的情懷,覺得路燈下的影子也是詩人的影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