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清脆的鈴聲響起。
周訊抱著一本教材書走進科室。
新的一天正式開始,周訊熟練地扭開水壺,掃視場下全身一圈兒:“昨天我讓大家背誦的《卜運算元·詠梅》,大家都背了嗎?”
“背了。”
一眾學生拖著長音回答。
顯然是因為第一節課,整個人都不怎麼精神。
“真的都背了嗎?”周訊抿了一口茶水,然後咂吧了兩下嘴巴,從口中吐出一片茶葉,點名都道:“郭濤,你來背一遍。”
“啊?我呀?”
郭濤磨磨蹭蹭地扭捏起身:“卜運算元詠梅,宋,陸游,呃…”他悄咪咪翻了下書,接著又背兩句:“驛外…呃…斷橋,呃……”
周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別呃了,一句都背不出來,昨天晚上肯定顧著玩兒,壓根沒把老師的話聽進耳朵裡,這堂課你站著上,下一個王君澤。”
“老師,我不會!”
王君澤豁然起身,大大咧咧道:“昨晚我和郭濤一塊在外面玩兒!”
“那你也站著!”
“是!”
周訊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這些小娃,真是一個都不讓人上心啊:“班長,你來給大家做個代表,背一遍吧。”
然而。
被點到名字的小玉。
眼神空洞洞地坐在臺下發呆,她捏著按壓鉛筆的尾端,按出細筆芯插進白色的橡皮擦裡,然後輕輕扭動手腕,掰斷細筆芯,彷彿看著雪白的橡皮擦布滿筆芯很有趣似的。
容貌稚嫩小巧的陸平安瞧見那橡皮擦的慘狀,不由想起了明日香被朗槍貫穿的名場面,渾身打了個哆嗦,忙戳了戳小玉肉嘟嘟的手臂,將她從發呆的狀態抽離出來:“小玉,別玩了,老師喊你呢,讓你背誦昨天學的《卜運算元·詠梅》。”
方小玉慌忙地站起身:“卜……卜運算元·詠梅,宋·陸游,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
“已是黃昏獨自愁!”
陳梓秋瞄了過來,悄咪咪地提醒道。
小玉忙附和地說了句‘已是黃昏獨自愁’,但後續的詩句卻是無論如何都背不出來了,因為昨天晚上她也沒背詩,一直糾結著思敏的那番話!
周訊聲音沉穩道:“班長先坐下吧。”
“老師,她也背不出來,憑什麼能坐下?”
王君澤見身為班長的小玉都被這詩難住了,卻擁有坐下的權利,瞬間不服氣了,這不公平,不民主,這是要搞特權化!
周訊不悅掃了他一眼:“方小玉的家長今早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小玉身體不舒服,但堅持要來上學,要我多照看一番,你看看,人家班長明明身體不適,卻堅持要來上課,還背出了兩句詩,反觀你呢?連一句都背不出來,回去罰抄十遍,今天放學前不交給我就別走!”
王君澤頓時蔫了。
這波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40分鐘過去,下課鈴聲響起,小玉悶悶地趴桌休息,這一整堂課,她都沒幾個字能聽進耳朵裡,腦袋一直迴盪著昨夜姑姑的話。
媽媽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這輩子都只剩下自己一個閨女了,若是讓媽媽知道,她一生唯一的閨女要沒了,豈不是會哭的昏天黑地?
這時一男一女兩個娃娃湊了過來,陸平安擔憂道::“小玉,你腫麼啦?為啥突然哭了,是誰欺負了嘛?”
“沒人欺負我。”
方小玉微微搖頭,卻是死活不願說出心事。
她擔心媽媽傷心,也不願平安知道真相,這個年齡段部分孩子會存在中二的自虐傾向,容易沉浸於‘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自我感動思維。
陸平安氣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