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累了城陽伯府,因此命她老實兒地待著不準作怪,這一回還是城陽伯夫人求情,因此特地帶她出來,見了蔣舒寧姐妹,蘇蓉便笑嘆道,“每次見了你們,就覺得天底下再無美人了。”
“我去瞧瞧姨母。”蔣舒寧正撕蘇蓉的嘴,笑鬧到了一處,阿元與姐妹們說了,這才出去。
走過了許多的院子,阿元便到了太夫人的屋子外頭,叫一旁的丫頭不用通傳,阿元自己進了屋,就見裡頭正有幾個丫頭默默地侍候,裡屋傳來了說話聲,再往裡頭一探頭,就見太夫人正斜斜地歪在床頭上,城陽伯夫人正叫丫頭退下去,自己扶著太夫人靠在一旁,手中拿著一碗藥,慢慢地吹涼了,便送到太夫人的嘴邊,親手服侍她吃了這藥,城陽伯夫人這才將碗往旁邊兒一放,無奈地說道,“若不是我看著,您屋裡窗臺上那盆牡丹,都要萎了。”
“苦的很。”太夫人臉上帶著笑容,吃了城陽伯夫人手裡的蜜餞,卻彷彿小孩兒一樣抱怨道。
“您如今,怎麼竟與從前的六爺似的,不肯吃藥,這身子骨兒還能好?”城陽伯夫人拿著帕子給太夫人擦嘴,見眼前這老婦人正用溫和慈愛的目光看著自己,都不眨眼的,就跟看不夠自己似的,心裡覺得難受,卻只露出了一個嗔怪的笑容說道,“叫人放心不下。”
“程老大夫過來了,說只是從前心中鬱結,傷了身子罷了。”太夫人摸了摸城陽伯夫人的臉,溫聲道,“哪裡要你們這樣上心呢?前兒小七也回來,在我面前哭得什麼似的,我就跟她說,沒有大礙,不需要擔心。況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活了這一場,有了滿府的孝順兒孫,這就很滿足了,何必日日牽掛,叫你們也過得不安生呢?”
“竟亂說,”城陽伯夫人聽出這其中竟有不祥之意,臉上便不好看了,只輕輕地說道,“您養我們長大,還未孝順您,怎麼能說這個刺我們的心呢?”說完了,在門口的阿元,就見她一貫笑盈盈的姨母,將自己的臉覆在了太夫人蒼老的手上,臉上露出了哀色來,那樣的難過的眼神,是阿元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時竟怔住了。
“好好,是我說錯了。”太夫人見她竟難過了,急忙說道,頓了頓,卻還是嘆息道,“說是我撫養了你們,可是這麼多年,我就一直想著,不是你們護著我,只怕我現在也活不成了。”見城陽伯夫人霍然抬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太夫人便淡淡地笑著說道,“我這個身子骨兒,從前那麼幾年的鬱結就成了現在這樣兒,若是沒有你們,只怕早就叫那起子小人給擠兌死了。”
當年丈夫的妾在自己的面前猖狂,她心裡如何能有不悲傷的心情呢?不是那幾個妾叫幾個女兒給鬥死,她再抑鬱幾年,死的更早了。
“這些年,我常想起他與我說的話。”這裡頭的“他”,就是從前過逝的老國公了,太夫人目光沉靜地說道,“他死之前,只說這輩子對不住我,若是有下輩子,定不會再傷我的心了。可是我卻只是與他說,若是有下輩子,我只求再也不與他有任何的牽絆瓜葛,從此兩人緣分斷絕。”想到老國公死前看著自己的目光,太夫人便低聲道,“可是我就想著,若是不與他結緣,就沒有你們這幾個孩子,有時候一飲一啄,真的是有定數。”
她的丈夫薄待她,寵妾滅妻。可是她的孩子們孝順她,把她放在第一位。
“過去的人,咱們別想了。”城陽伯夫人不願她說起舊事心中傷感,急忙笑道,“想想現在,六爺的兒子都出生,等著祖母疼他呢,您這病歪歪的,恐過了病氣兒與他,竟不敢抱在自己的面前,多麼遺憾的事兒啊,身子快些好,才能抱小孫子不是?”
“你說的也對。”太夫人說起從前的事兒到底心裡難受,此時聽了這個,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笑眯眯地說道,“不大的一團,可愛極了,與平安小時候生的是一模一樣。你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