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透給林世宣:要釣一條真正有身價的大魚,總要捨得給出一些珍貴的餌料。
林世宣在接到訊息之後做了和徐善然一樣的事情:他立刻就動用手底下的人,不動聲色地去勘探,不動聲色地去詢問那附近的人,也虧得哪怕在這最落魄的時候,林世宣也沒有搞出多少紕漏,叫第三方的人發現了這個端倪。
此事驗證完畢,林世宣就面臨著兩個選擇:一、立刻進宮面見明德帝,將事情說出;二、先不動聲色地將事情壓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明德帝。
林世宣當然選擇了第二個。
一連好幾天的時間過去,雪片一般的糟糕戰報天天傳回京城,高踞九重的明德帝終於忍不住了,他不再用暗示的方法與閣老周旋,企圖把“棄守國門”這一千古罵名推到臣子身上,而是直截了當地表示了南狩的意圖,開始詢問安全的路線,路上的準備,以及啟程的時間。
當然天子雖然南狩,京師也還是要守的,由誰留在京師,怎麼守衛京師,以什麼名分守衛京師,又是一道難題。
唯一可以預見的是,至少會有一個明德帝的皇子留在京師,當然不可能是太子,太子已經成年,其母乃一國之母。而二三皇子也由各自的母妃使力,上了離開的大名單,至於四皇子五皇子,都是剛生下來不足月就夭折了。六皇子有一張美人的面孔,明德帝愛屋及烏,七皇子最會討巧賣乖,明德帝平素就寵愛著,八皇子的母親雖然是宮女,但身懷異技,明德帝也有些不捨,最後輪下來,輪到了還躺在床上發著高燒的九皇子身上。
於是宮中所有的太醫都被送到了九皇子身旁。
宮中所有的嬪妃皇子女都萬眾一心,日夜祈禱,九皇子能在眾人離開之前——至少在眾人完全離開京師之前——安然無恙。
必要的時候,林世宣的耐心比誰都足。
徐善然對林世宣的瞭解是林世宣所不知道的,林世宣對明德帝的瞭解也是明德帝所不知道的。
林世宣早就拿準了明德帝的個性,他在一個糟糕的、但又不糟糕到底的時候,出現在了明德帝的眼前。
明德帝早已因為這亂糟糟的天下焦頭爛額了,他見到了林世宣的第一時刻,就想到了林世宣之前干涉他後宮的事情,他的怒氣立刻就找到了一個發洩點,根本不需要找理由,以一個子虛烏有的“御前失儀”的罪名,直接伸手一指林世宣,就將其的官職剝奪並拉到宮門處打廷杖。
此番廷杖林世宣早已與明德帝身旁的房太監透過了氣,再加上明德帝不過一時惱怒,並未想要直接將林世宣打死在宮門之前,因此林世宣受了十板之後雖然腿腳不夠利索,但並沒有傷筋動骨,也在同一天時候就遵照宮中下來的旨意——在當天夜裡收拾東西離開京師。
這是一個陰鬱的天氣。
天空從早上開始就被鉛灰色的黑雲所覆蓋,本該高遠的蒼穹此時近得像是大家一伸手就可以觸到似的,街道上的行人比幾個月前更步履匆匆了,他們動作僵硬,神情麻木,像是一具具活動著的屍體。
林世宣坐著馬車,帶著下僕離開京城大門的時候,已經將自己的計劃再在心裡複述一遍了。
出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天空不大會兒就開始下起了暴雨,我的馬車冒著大雨行到京師附近第三個村落的時候,終於再走不下去。我想要進入村落尋求一個遮雨的地方,但這村落裡的所有人都已經被糟糕的世道嚇壞了,不管我怎麼哀求,那些人都不肯開門,放我與我的老僕進去。
我與我的老僕無可奈何,想要繼續往前走,走到下一個村落試試運氣。但這個時候,村中有人因為同情而多告訴了我們一句話。他讓我們往山上的地方走去,告訴我們走上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就會在山上看到一個送子觀音廟,這座廟的廟祝已經走了,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