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下不遠處還有幾夥兒同樣賞花的人,先前因為林木遮擋,並沒注意山壁上有人在飲酒,後來半醉的顧老頭兒被孫老爺子言語相激之下,縱身跳下石臺摘了幾朵白蓮,又攀爬上來,引得一個小童驚呼,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那幾棵松樹之後還有賞花人在,紛紛扭頭觀望。
孫老爺子擔心有那不開眼的上來探看,給木艾惹來是非。於是扯了個藉口,拉了顧老頭兒去了他的別院。孫桐隨後跟著照料兩個半醉的老頑童去了。楊嵩也不勝酒力回房酣睡,一時間,酒桌兒上就剩了木艾、夏烈和孫昊三人。
木艾揮手讓小安撤了殘羹剩菜,擦乾淨桌子,然後親手削了各色水果,擺成漂亮的果盤,又從空間拿了三個高腳杯和一壇極品葡萄酒,三人就對著滿池白蓮,安靜品著血液般嫣紅,熱火般熾烈的美酒。
夏烈照舊一副懶骨頭的樣子,把自己堆在椅子裡,絲毫不在意這樣會弄褶身上的上好織錦衣衫,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著,好似貓兒般慵懶,十分享受那終於躲開樹蔭照進了石臺的陽光。
孫昊嘴角吟著一抹笑意,一手扶了酒杯,一手想要撿上一塊水果吃,但是看著盤子裡擺成的大大笑臉,最終還是沒捨得。
他最初在夜晚裡遇見那人和這女子時,他們也如此時一般,吃著擺放漂亮的水果,喝著美酒,偶爾低頭竊竊私語,笑容甜蜜而溫暖。而他就像一個闖進了仙界的凡人,那般驚奇,那般羨慕,最後當他以一個友人的身份與他們相交許久,心思卻慢慢變得駁雜,變得貪婪,變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恥。
現在,那個人走了,而他卻依然守在那女子身邊,他的理智清楚,他沒有半點兒擁她在懷裡的機會,可是他的心卻依然在掙扎,刻意忘了她那家規,她那些讓人聽到流淚的歌聲,總以為再努力一次,再向前一步,他就會替代那個人,他就會擠進她的心…
木艾搖晃著手裡的酒杯,剛才喝下的幾杯果酒,此時正在她的身體裡揮散,讓她微微有種踩在雲裡的綿軟感覺。找了石臺邊緣坐了下去,一雙金蝶繡鞋在下方的樹梢上踢動,仰頭感覺那夕陽照在她的身上,有些暖,有些亮,深深吸口晚風裡的花香,真是萬般自在,萬般愜意。
孫昊微微皺了眉,想要拉她回來,卻被夏烈伸手拉住了。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些什麼,於是繼續沉默了下去。
木艾曬了一會兒太陽,卻笑了,扭頭說道,&ldo;孫昊,幫我辦件事吧?&rdo;
&ldo;什麼事?城南別院裡的水果嗎,我已經派孫達押車送走了。&rdo;
&ldo;不是。&rdo;木艾低頭用食指在酒杯口上劃著名圈兒,半晌才又說道,&ldo;我想知道,那梵天宮的頭領是不是他?你在江湖上郊遊廣闊,幫我打探一下吧。&rdo;
&ldo;你…想找他?&rdo;
&ldo;嗯,我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rdo;
孫昊心裡發苦,一口喝乾杯裡的酒,抬手又倒了一杯,&ldo;然後呢?&rdo;
&ldo;我要問他…&rdo;低沉纖細的聲音慢慢隱沒在和煦的晚風裡,除了聲音的主人,那個顰眉仰望天空的女子,沒有人聽得清。
夏烈看了眼臉色黯淡的孫昊,垂下眼簾,輕輕彈了彈手裡的酒杯,酒液受了震動,瞬間散出無數漣漪,如同那些不可說的話語,幽幽淡淡。
木艾放下手裡的酒杯,從空間裡翻出吉它,用帕子仔細擦拭,抬眼望著山頂那輪落日,慢慢為山林、白蓮披上橘色的外衣,世界一片寧靜美好,可是那個曾說要陪她看遍天下美景,走過千山萬水的男子,卻不在她身邊,突然巨大的孤寂就湧上心頭,眼鼻酸澀難耐,慢慢撥動琴絃&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