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沒人注意他,才算走了出來,原地足足轉了十幾圈兒。一時害怕,想就這麼跑回家去躲起來。一時又想起顧氏那些手段,還有她幾個哥哥的兇狠,又嚇得邁不開步子。直到頭都轉暈了,才咬咬牙跺跺腳往衙門口跑去。
待他擠了個位置站好,公堂之上的審問已經快接近尾聲了。黑壯大漢,一臉悲痛跪在堂上,磕頭求大人做主,顧氏則滿身濕透,胭脂水粉都糊在臉上,異常狼狽,顯然是被水潑過了,雖然哆哆嗦嗦的一直哭喊冤枉,但是卻容不得她抵賴,老掌櫃和小夥計是親眼看見她一腳蹬在人家媳婦肚子上的,荷包也是從她懷裡拿出來的,實打實的人證物證俱在啊。
那審案的刑司同知還算慎重,沒有立刻結案,宣佈要調查一番,七日之後再次開庭定案。除了顧氏被押監牢之外,其餘人等都要在家裡等候傳喚調查。眾人磕頭謝恩之後,有那兇惡的衙役立刻上前,拖了哭號撒潑的顧氏繼續前往監牢,門外的眾人也都邊興奮的議論著邊散去了。
李生遠遠跟了那黑壯大漢到醫館門口,有心進去講上兩句和解,又怕挨一頓胖揍,正猶豫著裡面出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藥童,他塞了人家十文錢才打聽出來,那壯漢的媳婦流產了,孩子是鐵定沒了,以後能不能再懷上也不好說,所以壯漢恨得一直嚷著要拿顧氏抵命。
李生縮了縮脖子,打發走笑嘻嘻的小藥童,左思右想還是跑回衙門口,蹲在避風處足足凍到天色將黑,才看見從側門出來個下差的衙役。他壯著膽子粘上去,那衙役是衙門裡的老油條了,許是他這樣打探訊息的見得多了,當下駕輕就熟,三兩句話嚇得李生乖乖掏出身上所有銀錢,共是二兩三錢銀子,約莫著夠吃頓好的了,這才簡單問了兩句,然後告知他,顧氏如果七日後定了罪,最少也要被判二十年苦役。末了還拍了拍他的肩笑道,&ldo;兄弟,那惡婆娘不會是你家的吧,可真是夠潑的。平日如何生受得了,還是趁機換上一個吧&rdo;說完,喜滋滋的揣上銀子找酒館過癮去了。
李生是欲哭無淚啊,他也想換啊,可是,就是害怕這母老虎家人把他吃了啊。
眼見天色黑透了,擔心城門關閉出不去,他連忙用袖子抹了兩把凍出的清鼻涕,跑到小客棧取了馬車,剛出城門不遠撿了躲在道邊的小花兒上車,心裡安慰自己,好再還沒賠上丫鬟和貨品…
半夜三更到了家,李生就開始去敲隔壁的大門,可惜他直敲疼了雙手,才有一把蒼老的聲音在門裡問道,&ldo;誰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主人不方便待客,明日再上門來吧。&rdo;
然後就沒了任何動靜,他才想起,這位名義上的侄女是個寡婦,平日裡極小心,和村裡有個人情走動也都是派那對兒管家夫婦出面的。
只得死了進去找母親要銀子的心思,轉回他們夫妻的內室翻找銀箱,還真被他找到了,可惜卻沒有鑰匙,那串鑰匙可是被顧氏掛在脖子上的,晚上睡覺都不曾拿下,如今他也不能去大牢裡找她要啊。
院子裡四處踅摸遍了才翻到一把劈材斧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劈開了鎖頭,拿出了那二百兩銀。最後又困又累倒頭睡下了,心裡嘀咕著,明日要早起去叫門見母親,可惜,他的想法是挺好,這一覺卻一直睡到將近午時,還是胖嬸來送虎子,才幫忙把他喊醒的。
他也來不及抱怨怎麼睡得這麼沉,起身就要往隔壁院子跑,卻被胖嬸一把拽住了,&ldo;你這是幹什麼去啊,不會要去仙夫人那院子吧?我跟你說,你七天之內都進不去&rdo;
李生一愣,呆呆問道,&ldo;為什麼,怎麼就進不了,我娘還在裡面呢?&rdo;
胖嬸撇撇嘴,心裡嘀咕,還知道你母親在人家那養著呢,我要是有這麼個白眼狼兒子早一把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