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叫阿慶警醒起來,忙收了笑,拉了拉默不作聲的阿祥:“我們這便去吧。”又輕聲叮囑九叟:“你也小心些,一會兒別叫大管事瞧見你隨便把個乞兒叫進來了。”
“我省得,你們快去吧。”九叟直朝他揮手。
阿慶便拉著阿祥,二人快步往前行去。
將要踏上轉廊時,阿祥忽然停下了腳步,捂著肚子道:“不行,我腹內脹得很,得去趟淨房,你先回去罷。”
阿慶不疑有他,一隻手扇著鼻子笑話他:“懶驢上磨屎尿多。”
阿祥笑罵道:“你個夯貨!好歹給我留點酒,肉你們盡吃便是。”
阿慶笑著應是,阿祥便捂著肚子小跑著去了。
約莫一刻鐘後,位於江府最北端的北角門,悄無聲息地被人從裡推開。
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影閃出了門,一路遮遮掩掩地行過窄巷,直到來到大路上時,方才腳步略停。
當此際,雪下得正緊,街市上十分熱鬧,說話聲與叫賣聲不絕於耳,明亮的燭火直映亮了半個天空。
那人放下風帽,張惶四顧,卻是被那燈火照了個正著。
正是霍至堅!
此刻的他,再不復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樣,而是滿頭滿臉的汗,面色惶悚,隱在袖中的手甚至打起了抖。
這種顫抖,直到他拍響了一面簡陋的木門時,方才稍有緩解。
那是位於城西的一戶人家,在幽細的巷弄之中顯得簡陋而寒酸,毫不起眼,一眼望去,幾乎要與它周遭的民房弄混。
而霍至堅卻像是對此處頗熟,此時便立在門前,頭上冒著熱氣,滿頭大汗,目中的惶急幾乎要衝破眼眶。
天色已晚,那屋中的人似已睡去,一時並無人應。
霍至堅沒了往常的風度,急急地抬手繼續拍門,一面左右四顧,滿臉地緊張。
“誰?”門內忽地傳來了一個少女的聲音。
一聞此聲,霍至堅面色一喜,忙壓低聲音說道:“是我,阿霞。”一面說話,一面警覺地四下觀瞧,面色因焦灼而微微泛青:“出事了!你快些開門!”
“吱啞”一聲,木門開啟,一個生得頗為清秀的少女,提著燈籠出現在了門前。
“霍先生!”一見霍至堅,她似是極為吃驚,忙將他拉了進來,復又伸頭往外看去。
雪花如絮,在半空裡飄灑,小街前後並無人跡。
阿霞縮回身子,悄悄闔攏了門扉……
夜色漸深,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上簷角與窗臺,染就滿城霜華。
位於皇城的壽成殿中,秦彥柏的講述已經接近尾聲:“……從我幾次偷聽得出的結果來看,公主殿下在秦家時,經常私下與外面的人會面,會面時更是時常談及桓氏、檀木印、殺人滅口等諸事。彼時我不過一屆庶子,人微言輕、自身難保,就算偷聽到了幾回,我也不敢向外人說,只有幾次向我的胞妹吐露過幾句。”
他的眼眶漸漸泛紅,語聲哽咽,目中隱有淚光:“自被秦氏驅逐之後,我時常在想,我與胞妹為何會遭此大難?思來想去,我知道這終究還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偶爾向胞妹說及這些秘辛,胞妹就不會在公主殿下面前露了口風,則我兄妹二人也不會被公主殿下設陷,背上殺人的罪名,更不會被那範大郎當堂辱罵,我胞妹……也不會被……誅殺當場。”
言至此節,他含淚看向了中元帝,顫聲道:“終究是天子聖明,將那助紂為虐的範氏滅了族,也算還了我兄妹一個公道。只是,我那胞妹委實可憐,她死的時候……才只有十四歲……”
他哽住了聲音,似是再也難以為繼,伏地痛哭起來。
這哀哀的哭聲,讓座中的大多數人都變了顏色。
三皇子暗地裡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