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出現在這裡,以及被他窺破自己與紫微術的關係,此乃天意。
這般想著,秦素已是沉眸斂容,看向了李玄度,微勾的唇角冷意湛然:“郎君這是認定我了麼?”
“是。”李玄度應了一字,神態淡然,唯那雙灰寂的眼眸中,野火忽然灼亮。
“郎君說是,那便是罷。”秦素淡淡地拂了拂衣袖。
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忽然變了,渾身的氣勢鋪天蓋地,似是地動那夜的狂風,驀地便席捲過這一方小小天地。
壓抑,以及濃烈的暴戾,還有冷酷與血腥,頃刻間便籠滿她的全身。
這一刻的秦素,如浴血的鬼魅,襯著這綠幽幽的光影,直叫人心膽俱寒。
時間,再度停止了。
野火灼盡後的灰寂,與滿是血腥的冷酷,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勢,在此刻如兩軍對陣,無聲廝殺。
李玄度黑沉的眸子裡,再一次起了微漾。
只是,這一次的些微漣漪,再不是月破水中天的清華明潔,而是帶著明顯的驚訝,與不解。
“郎君火眼如炬,吾拜服。”秦素淡然地開了口,漫不經心地屈起手指,撣了撣裙畔的一縷浮灰。
只要她想,他在她眼中,也不過是一粒灰塵,而已。
無甚出奇。
似只是一剎的功夫,眼前少女已然變了個人,那曾經的狡賴、嬌媚、甜蜜與任性,盡皆散去,唯徹骨的寒冷與寂滅,纏繞在她的身上。
李玄度微眯了眼,那濃得化不開的身形,在這一刻,有了向下傾壓的意味。
“東陵先生……之弟子,果然不凡。”不再是冰弦輕振,卻猶如春風化雨,拂面時,便帶來一股溫潤與恬淡。
秦素淡然立於原處,未承認,亦未否認。
“我……並無惡意。”停了片刻,李玄度又道,語氣竟是前所未有地溫和,語畢略停,復又微微一笑:“卿勿須掛懷。”
“無惡意?”秦素勾起了唇角,寒冽的眸子裡,是白雪覆蓋下亙古不化的冷寂:“郎君難道不知,你的存在,便是這天地間最大的惡意?!”
知道了她幾乎所有的秘密,於她而言,這人的存在,的確是一大隱患。
這是秦素的肺腑之言,此刻脫口而出,亦是不假思索。
然而,再下一刻,她忽然怔住。
李玄度竟是霍然色變。
那變化不在眉宇與五官,只眸中野火瞬間灼亮,復又飛快陷落,隨後,一種極致的絕望如潮水一般奔湧而來,幾乎沒頂。
秦素渾身的氣勢,忽然間便散了個乾淨,只怔怔地望著他。
不知怎麼,有那麼一瞬,她居然覺得李玄度……有點可憐。
不是那種引發旁人同情的可憐,而是打從心底深處覺得,眼前這淄衣芒履、容顏絕世的男子,忽然間,便成了沒人要的孩子。
那種孤絕與悲涼,幾乎叫人無法忽視。
“是麼?”他慢慢地抬起了頭,空茫的視線裡,似是世間萬物都無法容下。
刻骨的荒涼,比那夜月下的孤松,還要寂寥。
秦素微微蹙眉。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竟有了一絲酸楚,就像是沉入水底的那一天,看著遠處的宮牆,悲涼而悽愴。
這感覺只維持了一瞬,秦素便幾乎駭然起來。
面對著威脅到她的人,她卻因了對方的一個表情、一句話,搖擺不定。
她這是在犯什麼毛病?
或者說,李玄度到底有什麼毛病?
還是說,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有毛病?
“如此。”絃音輕振,空寂如初,卻也不再冰冷,反倒含了些許釋然,仿若他已經卸下了背了許的久重負,語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