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行忽然有種被戳穿的感覺,又不能說夏太醫老是偷摸去安樂堂給人診治,自己是機緣巧合認識他的,那麼只好現編一個說法應付過去,於是邊計較邊道:「有……一回奴才當值,上北五所辦事,中途忽然心慌氣短蹲坐在夾道邊上,那時夏太醫正好經過,順道替奴才診治了一回,奴才這就結交了夏太醫。後來又因幾次找他治傷,漸漸熟絡起來,他在得知我的出身後,很為我屈才,就是……他說以奴才的資質,不該被埋沒在尚儀局,應該有更大的出息,所以才上御前舉薦我來著。」
皇帝聽得直想冷笑,「夏太醫真這麼說的?」
「當然。」頤行理直氣壯堅持,「要不我們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麼在皇上跟前提起我?」
果然女人善於睜著眼睛說瞎話,夏太醫究竟遭遇了什麼,他能不知道嗎?
算了,和她計較這些沒意思,眼下還有更要緊的話要叮囑她,便道:「你如今是後宮的人了,辦事說話要有分寸,這點想必不用朕來告誡你。夏太醫是老實人,一輩子正派,你召他看診請脈沒什麼,但要謹記自己的身份,不可有半點逾越,記住了?」
那是當然,她暗中惦記夏太醫的事兒,必定是要一輩子爛在肚子裡的。可就算晉了位,嚮往一下美好的感情,也不是不可以嘛。
不過夏太醫在皇上眼裡竟是個老實人啊,頤行嘴上應是,眼睛不由自主朝皇帝望了過去。
說句實在話,夏太醫和皇上真像,從身形到嗓音,無一處不透出似曾相識之感。可要說他們之間必然有什麼關聯,這卻不好說,一個是君一個是臣,一個穿金龍,一個穿鵪鶉。可是若撇開地位的參差……
頤行定眼瞧著,開始設想皇帝蒙起下半張臉的樣子,再把這常服換成八品補服……真是叫人嚇一跳,若說他們是同一個人,好像也沒有什麼可質疑的。
皇帝卻因她的琢磨打量,感到了些許的不安。
他下意識偏過身去,只拿側臉對著她,語氣裡帶著點慍怒,沉聲說:「你做什麼看著朕?從小就是這樣,如今長大了又是這樣!朕有那麼好看,值得你不錯眼珠瞧朕?」
頤行忽地回過神來,暗想自己真是糊塗了,八成是見的男人太少,才會把夏太醫和皇帝放在一起比較。
她訕訕收回了視線,飄飄忽忽地,看向了前殿屋頂的藻井,絞著手卷扭了扭身子:「萬歲爺真說著啦,奴才瞧您,可不就是因為您好看嘛。」一面說,一面又暗遞了一回秋波。
皇帝只覺臉上寒毛都豎起來,她這副模樣簡直像中了邪,明明和夏太醫相處時不是這樣的。
唯一可解釋,是她正在使盡渾身解數勾引他。那扭捏的表情,諂媚的話,無一不在叫囂著「快看重我,快給我晉位」。可她手段不高超,就像那天御花園裡閃亮登場一樣,處處透出一種令人窒息的造作來。
皇帝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單刀直入的準備,「不必兜圈子了,實話說了吧,你是不是想侍寢?」
頤行五雷轟頂,忽然噤在那裡,說不出話來了。
第41章 (今晚過後,您能賞我一個浴)
頤行結結巴巴,「我……我……我……」
爺們兒臉皮厚,可真敢問啊。這也是對她數度語言摧殘的反抗,因此耍起了橫――「既然你這麼執著,朕就成全了你」。
可頤行審視了一回自己的內心,她除了想邀寵,真沒有侍寢的意思。
當然成為了天子後宮,最首要的就是開枝散葉嘛,這些她都知道,也不是沒有準備。然而真到了這裉節兒上,她忽然覺得不大合適了,自己雖比他小了六歲,可輩分兒大著呢,這小小子兒想臨幸她,真不怕有違人倫啊。
她無措地擦掉了鼻尖上的熱汗,艱難地看了他一眼道:「萬歲爺宣奴才